《伪装者·光荣无价》040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四十

一路上明诚都被蒙着双眼。眼睛看不见,他根本无从得知自己此时的位置。

变故发生得有些突然,灾祸就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一瞬间的事情,明诚心里难免有些惊慌失措,不过表面看上去还算镇定,默默盘算着能够自救的办法。

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明楼已经加入了国民党的事情。

事实上,他对国民党并不十分了解,在苏联,贵婉以及组织里面的其他同志曾经告诉过他一些有关国民党的事情,这同样也是一直救国的力量,不过这股力量的内部并没有拧成一股绳,也没有同其他救国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这些政治上的事情,明诚接触的少,不懂,但是,他记得一句话,贵婉告诉他的,什么事情都要正反两面去看,国民党里面也有真正抗日的力量。

明诚相信,明楼一定就是这股力量中的一员。

他现在更多考虑的是如何去应付就坐在自己身旁、这个叫冷风的男人。

明诚已经明白了。

那天在大街上跟踪他和明台的人肯定就是冷风派来了,而自己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反跟踪的意识,让冷风已经起了疑心,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怀疑。

失了一步先机,导致眼下处处受制于人,明诚知道自己现在只能被动地见招拆招,而如果被冷风查出了自己共产党的身份,只怕不光是自己的命,明楼虽然是冷风的学生,也未必不受牵连。

这才是明诚眼下最担心的事情。

所以,他在心中时刻警醒自己,接下去的每一步都要加倍小心,不能再留下丝毫破绽。

而在明诚看不见的地方,冷风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头对于明诚的评价又高了一度,同时,心里头的惋惜也多了几分。

明诚的的确确是个可造之材,但是,接触的时间越久,他越能感觉的到这个人身上一定曾经接受过某种专业的训练。

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居然让冷风平白有了几分懊恼。

果然,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啊!

冷风说:“阿诚兄弟,你不必多费心,想要通过外面的声音、各种环境变化,或者行程路线判断出你现在正在往哪儿走。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秘密地点,至少明楼是知道的,若是他想救你,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地方。我刚才对你大哥说过的话,不妨也再跟你重复一遍,如果查出来你是共产党,肯定就留不得你,明楼是我的学生,看在我和他师徒的情分上,我答应他给你留个全尸;如果你不是共产党,那么就是我党国需要的人才,和你大哥一起加入军统吧。”

明诚连忙摇头,说:“大姐说了,不让我们参与政治。”

冷风听过之后哈哈大笑:“那可是明楼的亲姐姐,她的话连明楼都不听,你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毕竟也不是你的亲大姐。”

明诚顿时脸上如同火烤一样热辣辣的,仿佛被人当面给了一个耳光,好半天才敢小声辩解:“大小姐的话,在明家就是圣旨,不能不听。”

冷风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明诚的耳朵里:“那是说给明家人听的。你是明家人吗?我听说,当年你是被明楼捡回家的,除了你,明家还有一个非血亲的孩子,那才是明家的小少爷,你与明家非亲非故,无名无分,也不是非得在明家混口饭吃。”

“可大哥……”明诚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改了口,说,“大少爷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他的。”

“又不是个女人,玩这种以身相许的戏码!”冷风不屑一顾地说,“不过要照你这么说,也好办,明楼现在也是军统的人,你要是把命交到他的手里,也就等于交给了军统,没什么分别。”

明诚不再言语,刚才的话虽然是用来应付冷风的,但心里面终归是不舒服的,他坐直了身子,就仿佛在报复刚刚冷风那些践踏了他的话,不过这样子看在冷风的眼睛里实在有些幼稚。

冷风说:“谁都不要怪,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明诚咬了咬牙,没什么反应。

车在外面大约走了两个钟头,终于停了下来,明诚眼前的黑布被拿了下来。

突然到来的光亮让明诚下意识地就想抬手遮住眼睛,却被身后的人强行把他的手按下。

明诚无力反抗,情不自禁地又闭上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慢慢睁开。

冷风扫了一眼,故意等到明诚把眼睛睁开了才开口训斥那两个手下,大声喝道:“不要这么无礼!我们是文明人,不要一个个搞得匪气十足!”

明诚就像没听到一样,用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栋建筑和周边的环境。

这里看上去应该是巴黎郊区的一栋别墅,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但是,明诚知道,之所以把总部定在了这里,一定是因为这里环境好,确切的说,是人少。只有一般人不常来的地方,才不会引人注意,被人发现这里有大量华裔的面孔,而且,尽管在车上被蒙上了双眼,思维也一直受到冷风的干扰,但是,明诚还是感觉到了,他们走了许多重复的路,显然是有意不想让明诚知道总部的具体位置。

冷风叫那两个人把明诚放了,然后客客气气地对明诚说:“到地方了,阿诚兄弟一起进去看看?”

明诚知道由不得他做选择,心里实在看不惯冷风这种假客气的做派,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明白,那天在大街上他甩掉了冷风派来跟踪他的人,此刻若是他装的太过胆小怕事、诚惶诚恐,只怕冷风反而不信,必然会坏事,于是,明诚挺直了身子,甚至很有闲暇地又打量了一眼这栋别墅的外观,抬起脚步正要走,就听见背后冷风夸赞他——“明家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心里一沉,落地的脚步不由地蜷缩了许多。

前头有人带路,明诚走在中间,冷风在最后面。

所以,明诚始终能够感觉得到背后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此时在明诚的心中,有一半的害怕是装出来的,但是另有一半,也是真的。

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突发状况,所以并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面对。

这也许算是一种优势,只有他表现的越不专业,才能够打消冷风对他的疑虑,但与此同时,也是明诚最最担心的一点,如果把握上缺了一分准确,明楼可能就多了一分的危险,就连明台、甚至远在上海的明镜,整个明家都将面临一场可预见的大灾难。

想得越多,明诚心里就越害怕,连同身形都开始有些发抖,尽管他努力克制自己,但是,那摇晃的身形、不稳定的步伐,以及下意识握紧的双拳还是让冷风发现了明诚的心虚。

冷风走上前,拍了拍明诚的肩膀,说:“阿诚兄弟,不要害怕,这儿就是常年不怎么见阳光,有点阴冷。”

明诚咬紧了嘴唇,使劲儿摇摇头。

到了前面转角的屋子,领头的人开了门,让明诚进去。

明诚扫了一眼屋里的摆件,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抬脚进去了。

很快他就被吊在了两块木板成“十字”形钉起来的刑架上。

刚到明家的时候,明诚有些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要显得矮小一点,送去上学也常常受到同学的欺负,他胆子小,也从不抱怨,只是下意识的表现出来的不想上学的样子让明楼起了疑,去学校查了查,才知道他在学校受人欺负,有时候甚至还是明台替他出头。性格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明楼也不愿意见到明诚继续受欺负,看同学的脸色,干脆把明诚领回家,自己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后来营养跟上了,明诚才开始长个子,慢慢不见了之前那种面黄肌瘦的样子,当年那个苦孩子现在也已经长成了小伙子,个子也只略矮上明楼几公分。

负责绑绳子的人特意把明诚绑在了高处,让他的双脚只能堪堪够得着地面,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寄托在了两个手腕上,不一会儿,两个手腕处就已经被粗糙的麻绳勒破了皮,里面的肉在绳子的摩擦下渐渐出血,慢慢就有了刺痛的感觉。

为了减少这种痛苦,明诚只能用双脚尖努力去够地面,寻找平衡,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让它乱晃,但是不一会儿就累了,然后身体晃动的幅度变得更大了。

冷风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跟明诚绕圈子,问道:“阿诚兄弟,我看你也不要给自己找罪受,直说了吧,你是不是共产党?”

明诚使劲摇摇头,手腕被勒的生疼,逼着他大口喘气,说:“大小姐交代了,不能沾政治。”

冷风轻蔑地笑道:“我早就告诉你了,那是他们明家的规矩,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一句话,你是不是共产党?”

“不是!不是!”明诚坚持。

冷风又问:“你不是共产党,那你在大街上甩掉我们的跟踪的那套功夫,跟谁学来的?明楼说你在莫斯科学油画,我看你怕是还学了点别的东西吧?”

“没有!没有!”明诚拼命的叫道。

“你身上这点本事,你大哥知道吗?”

“这都是一点防身的本事!”明诚大叫,“明家在上海家大业大,不学点本事,怎么能保护得了小少爷!”

“小少爷!”冷风“哼”了两声,眼睛如刀子一般在明诚身上划过,说,“你倒开始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就是明家养的条狗,用来看门护院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共产党?在苏联,你有没有接触到共产党?你认不认识共产党?”

“我没有!没有!”也许因为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明诚变得有点歇斯底里,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大喊,“我不是共产党,你放了我!放了我!”

“你得等人来救!”冷风说,“我早说过了,这地方明楼知道,他若想来求情,我就给他一个面子,他若不想救你,就得靠你自己了!你说你不是共产党,拿什么证明!”

明诚觉得自己声音都嘶哑了,绑了这么久,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疼起来了。

冷风刚刚的话,像是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若是明楼不来救他,怎么办?

在这间屋子的正对面墙上,有一块玻璃,确切说是一块单面透视镜,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是从外面却能把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而明楼此时正站在这块玻璃的前面。

身边还站着王天风。

明楼死死地盯着审讯室里面的一切,包括明诚手腕上的伤口,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见明诚在尽力让自己双脚能触到地面,借此减少自己手腕的压力,但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两个军统的人,总是时不时的扯一扯他,逼着他站不稳。

明楼咬了咬牙,双手握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异动,否则,非但救不了明诚,可能还会有更大的恶果等着他。

王天风问他:“你不去救他吗?他看上去撑不了多久。”

明楼冷静地说:“只要证明了他的身份是干净的,他就安全了。他一定会安全的。”

王天风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意味不明的说:“明楼,我有时候真觉得,你的心是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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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群里面的妹纸都在聊“日常恐婚”,大概是因为最近看了一些有关的新闻。

看到一句话——本以为找了个替你遮蔽风雨的人,没想到下辈子的风雨都是这个人带来的。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段子还是真事——一个准妈妈在进手术室前塞了一张纸条给医生,上面写,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意外,不论外面的傻逼说什么,保大。

不知道看完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恐婚。

对于男生的甜言蜜语,我告诉他,如果我还是十八岁,我一定十分开心。

男生告诉我——二十八也一样。

我不知道我要不要相信。

还有,我觉得我的坑有点多了,9.16答应兔子写《难心记二》,把苏兄放出来。

感觉我没有把坑填满,坑已经可以把我埋了。

很想矫情的问一句,现在还有人看我的故事吗?不然不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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