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难心记》059

【文案】

这是一篇意图“洗白”所有人的脑洞。

如果所有人的所有事情都“事出有因”,不过结果是好是坏,能被原谅多少?

有个词叫亡羊补牢;

有个词叫身不由己;

有个词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个词叫明知不可为而故意为之;

最后一句,三观没有问题,只是想让“世故人情”不至于太过荒凉。



五十九

“所以,不如侯爷告诉我,这个叫李重心的教书匠有什么必须要死的理由。”梅长苏拢了拢衣领,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又四处打量了一番,神情里露出一丝丝恰到好处的嫌弃,“侯爷半辈子都是荣华富贵,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何况候爷现在身处天牢,境遇与之前相差不知有多少,不晓得侯爷能不能习惯。不过,不习惯也无所谓,侯爷在这里也呆不久了。”

谢玉看着这个闲淡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自从知道他就是有麒麟才子之名的江左梅郎之后,处处都在提防于他,可最终的结局,居然仍是被逼至绝境,落到了这间湿冷囚室之中。

“苏先生身体不好,到这阴森恐怖的天牢,怕是不好吧,何况此处塞闷脏污,您是为誉王殿下立下了大功劳的,来这里实在是委屈先生了。”谢玉冷哼一声,撇过头并不去看梅长苏。

不知为何,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在面对眼前这位孱弱的年轻人的时候,心中总有一丝丝惧意。这几日在天牢之内,谢玉反复思考着发生的一切,凭自己暗地里做下的事,有这样的结局本不意外,但是,若是一切都是由这位麒麟才子、江左梅郎有心算计,一手炮制出来的,未免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苏某当日刚来金陵,是在侯爷府上借住,毕竟与侯爷有过数面之缘,如今侯爷落难,苏某若是没有能力进来探视一下侯爷,那是苏某无能,若是苏某有能力进来却故意不来,那就是苏某无情了。”

谢玉听了,目光沉沉地看着梅长苏,道:“我一向敬重先生才智机敏高人一等,没想到今日也来落井下石,看谢某蒙冤入狱,不觉得是副小人嘴脸吗?这个格调……可不够高啊。”

梅长苏冷嘲道:“原来谢侯爷竟还知道世上有‘小人’二字。你落难不假,但何曾蒙冤?你我心中都明白,卓鼎风所控桩桩件件,无一不实,你厚颜抵赖,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可惜铁证如山,黄泉路近,你这一番徒劳挣扎,何尝能保住自己的命,所以我说这个天牢虽然环境不好,但是侯爷也不必担心,因为侯爷住不久。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侯爷算一算,夏江最后会让侯爷死在何处,死于何时,侯爷想听吗?”

谢玉目光微动,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目光却并未动摇。

梅长苏也不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好的素点心,为了一口给飞流,又往自己嘴里喂了一口。

谢玉的态度早在他的意料当中,在案情如此明了的情况下,被囚半个多月仍没有处置的旨意下来,谢玉当然明白这都是因为夏江正在履行着他的承诺,为救他性命想方设法活动游说。所以对于谢玉,夏江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作为即将溺水之人,怎么会轻易松口?

“谢侯爷,”梅长苏走近一步,微微倾过身子,“我知道……你一见到我就忍不住会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败在我手下的,恐怕直到现在你都还没有能够想出合理的原因来,对不对?你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哪一步做错了,哪一步疏漏了,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一波接一波地这样发展着,突然有一天就将你打入深渊,从贵极人臣,到囚牢待死,对不对?”

听着这些冷酷刺心的话语,谢玉绷紧了脸,两颊因牙根太用力而发酸发痛,不过仍然坚持不发一语。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费力地想,今天我来,就是准备明明白白告诉你的。谢侯爷,你之所以会输的原因……”梅长苏的目光象冰棱一样在谢玉的脸上刮着,随后慢慢吐出几个字,“就是因为你笨。”

谢玉的眉棱猛地一跳。

“我倒不是说你比一般人更笨,你只不过是比我笨罢了。”梅长苏悠悠一笑,“就是因为我比你聪明,所以你会怎么反应,怎么动作,计划什么,谋策什么,我都看得破。而反过来,我在想什么,我会怎么做,我到底如何筹谋,你却是半点也看不透。这么一来,我占尽先机,你处处落后,怎么可能不输,怎么可能不败?”

谢玉面色发白,抑住胸口的起伏,鼻息渐粗。

梅长苏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像是在观赏这简陋的房间一般,转着头看了一圈儿,最后停在谢玉面前,慢慢蹲下来,直视着他,突然一笑:“你知不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比你聪明?”

谢玉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故而转过头去,坚持不理会。

“夏江啊。”梅长苏不以为意,仍是淡淡吐出这个名字,“夏江比你聪明太多了,所以你仍然会重蹈败在我手下的覆辙,一直这么输下去。”

梅长苏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谢玉脖子上跳动着的青筋,用平板无波却又极具蛊惑力的声调继续道:“想不通吧?侯爷,我来告诉你这个聪明人会怎么对付你吧。首先,他到这里来看望你这位落难侯爷,告诉你他不会袖手旁观,跟你做一个交易。你严守秘密,他保你性命。从目前来看,你做到了,而夏江也做到了。他会替你想办法,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天牢。你出了天牢,不判死罪,他的承诺就完成了。他救了你的命,你自然不会再供出他的任何罪行。然后你会被判徙刑,流放到寒苦之地去。”

跟着梅长苏的叙述,谢玉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梅长苏当然看出了这其中的一丝庆幸与得意,于是梅长苏硬下声音,打断了谢玉的美梦:“但是,侯爷,实际上你根本没有机会去到寒苦之地。想一想当日你为何要杀卓鼎风。因为你不放心,活人永远没有死人来的可靠,秘密只有放在死人身上才能永远是秘密。从京城到流放地这长长一段路,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是你的鬼门关,而那个时候你的案子已经结了,不会再有人来审问你,不会有人认真听你说话,就算你想说也没有机会了,这便成了夏江杀人灭口的好机会了。你死了也只不过是死了一个流放犯,去往流放之地路途遥远艰辛,一个养尊处优的侯爷受不了这颠沛流离之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谁还会关心你究竟是怎么死的。而夏江……他这个聪明人却会好好地活着,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他安全了!”

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谢玉额上滚了下来,滴在他脏污得看不出本色的囚衣上,晕成黑黑的一团。

梅长苏满意的看着谢玉又一次的表情变化,紧逼而来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幽冷残酷,每一个字都扎在谢玉的心头——“谢侯爷,我已经告诉你了聪明人想要对付你的方法,你现在最好抬起头,看着我,咱们两个人也来好好地谈一谈,对付聪明人只能靠一个更聪明的人,对不对?”

谢玉并没有如他所要求地那样抬起头来,眼下他的处境的确左右为难。梅长苏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算他真的笨,也已经听清楚了梅长苏话里讲的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可是夏江已经是他最后一条可以选择的路了,如果现在放弃夏江这条路,他还能怎么办。谢玉想了想,收敛心思决定暂时保持现状。就算不能相信夏江,但是毕竟夏江还是要先将自己保出这座天牢,等出了这座天牢,相对现在总会自由一些,总有可以活动的地方......

还没等谢玉的算盘打响,梅长苏哈哈大笑,冷冷地道:“看样子,侯爷的确是不够聪明。我既然来了天牢要跟侯爷商量,就是已经打定主意,下一步要扳倒夏江。侯爷觉得我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计划,在进来与侯爷交易之前还会给侯爷拒绝我的机会吗?我梅长苏做事,一向都是十成的把握。”

谢玉终于抬起了头,迎住了梅长苏的视线,面上仍保有着自己的坚持:“苏先生,就算夏江真要在我出天牢后杀我灭口,我现在也只能赌这最后一局,不信他,难道信你不成?”

“你只能信我。”梅长苏微微一笑,“我已经说了,下一步我要扳倒的人就是夏江,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是死是活都不重要,我感兴趣的是一向保持中立,不涉党争的夏江居然会跳出来保你的性命。何况侯爷在夏江那里的最后一条生路也已经被我堵死了,十三年前,侯爷派人替夏江杀了一位默默无名的教书先生李重心,这个人侯爷还记得吧?”

谢玉心头一震,强笑道:“你胡说什么?”

梅长苏见状,更是自信道:“是不是胡说没关系,誉王已经去问夏江了,问他为什么要指使你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书生,当然夏江一定会矢口否认,但他否认之后,难免心里会想,誉王是怎么知道李重心是他要杀的,想来想去,除非是谢侯爷你说的……”

“我没说!”谢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你没说,可是夏江不知道。”梅长苏笑意微微,摊了摊手,“在夏江看来,你已经出卖过他一次了,足以证明了你的嘴并不象死人那样牢靠,有很多手段可以一点一点地挖。当然为了保住更深层次的秘密,他仍然会救你,不过救了之后,为了能够一劳永逸,不留后患,他就只好当一个我所说的聪明了人……夏侯爷,你赌夏江是一定会输的,因为你的筹码就只剩下他对你的信任,而现在这点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你……你……”谢玉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喷火,欲待要扑向梅长苏,旁边一直蹲在一边玩耍的飞流却立刻站了起来,谢玉跌坐在稻草丛中,面色惨白,心中一阵阵绝望“梅长苏,我与你何怨何仇,你要逼我到如此地步?”

梅长苏摸摸飞流的头,安抚了一阵,这才继续道:“侯爷,正相反,我们无冤无仇,所以,我不介意你活着。誉王在乎的也只是你宁国侯的身份,至于你的性命在他眼里一毛钱不值,趁着还有机会,赶紧改赌我吧。好歹,这边还有一线生机呢。”

谢玉咬咬牙,看着眼前梅长苏如同一只正在戏耍老鼠的猫一样,只是轻轻一拨弄爪子,就让人无丝毫招架之力,终于垂下了头,神情木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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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我想当一个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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