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84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八十四
明楼几乎是在办公室坐到了天明。
一开始有汪曼春陪着，明楼只能克制自己，继续扮演好一个失意者的角色，直到汪曼春离开之后，明楼才终于能够暂时揭去伪装，释放自己压抑了一晚上的兴奋与激动。
他端了一杯红酒，走到了窗前。
这里是上海，离苏州尚远，决计看不到“樱花号”的爆炸现场，但是，明楼却仿佛能够跨过时间与空间，想象出那火光冲天的壮观场景，这场景，虽然惨烈，但绝比不上侵略者，以及附庸他们在中华这片土地上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汉奸所犯下的罪行，即使残忍，但非常之时对非常之人行非常手段，绝谈不上后悔。
没有白酒，明楼以红酒代替，豪饮而下，算是聊表心意。
没过多久，明诚回来了，把办公室门关好。
明楼又递了一杯红酒给明诚，与他轻轻碰杯，说：“辛苦。”
明诚摇头：“辛苦的是明台，我还好，不过是跑了一趟。他做得很好，这一趟虽然白跑了我也高兴。”
明楼笑了笑，不接话茬。
明诚明白明楼的意思，说：“大哥，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能把事情做好，至少我们能放心一些，不必时时担忧。”
“但愿如此。”明楼说，“给他发嘉奖令，替他申请功勋表彰，既然是做戏，就要做足、做得像，不能叫他抓到什么破绽。”
“是，大哥。”
然而，明台的反应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大哥，毒蝎请求与您见面，说是要当面聆听您的教诲。”
“不见！”明楼冷哼一声，说：“没有规矩的东西，长官岂是他说见就能见的。”
明诚“哦”了一声，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楼有些奇怪，问道：“还有事？”
“大哥，毒蝎把下一步行动计划发过来了。”
“下一步行动计划？”明楼有些错愕，问道，“阿诚，上面安排了新的行动计划吗？”
“没有，是，是毒蝎自己的计划，报过来让您审核通过的。”明诚已经看过了明台所谓的行动计划，所以才觉得进退两难，“大哥，您要听吗？”
“听！哪儿能不听！”明楼哭笑不得，说，“这小子哪里是来给我当下属的，分明是反过来给我下命令的。”
“大哥……”
“说，我倒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明诚犹豫了半天，说：“他想刺杀汪芙蕖……”
“谁？”明楼觉得自己有点耳背。
明诚又重复了一遍：“他打算在除夕夜刺杀汪芙蕖，我看应该是已经计划好了，连汪芙蕖的活动路线都摸得一清二楚，只等着您的首肯，就能行动了。”
明楼心里一惊，脸上的表情也难看了许多，他长叹一口气，说：“看样子他还是起了疑心。”
“大哥……”
“我们明家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明楼苦笑道。
这话，他曾经说过无数遍，带着骄傲，如今这“骄傲”中依然有骄傲，却也带着一丝丝苦涩——因为“人中龙凤”，所以明镜过早地担起了整个家族企业的重担；因为“人中龙凤”，明楼、明诚也都有了自己的志向；因为“人中龙凤”，明台被带进了军校；正因为“人中龙凤”，所以，他们姐弟几人即使走在同一条路上，也始终隔着最后一层纱，就怕一个不小心在彼此面前漏了破绽，暴露身份，这远比在真正的敌人面前暴露身份，更令他们胆战心惊。
明楼说：“王天风曾告诉我，明台向他仔细询问过自己是如何进的军统，王天风也坦承了当初在飞机上的那一场所谓的刺杀行动，就是一个测验。怕就怕明台心中一直有个结，这个结早在当初安排去军校劫人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他心里已经起了疑，军校那么多人，里头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数，唯独有人去劫他。这小子，聪明着呢，只怕是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就是没得到证实罢了。”
“大哥的意思是，这是明台在试探我们？”明诚大吃一惊，脑海里面晃过明台的样子，单纯，无心机，实在想不出这是明台的有意试探，明诚有些愧疚，“看来当初是我太鲁莽了，若是跟大哥商量，大哥应该能想出个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他一到上海，就提出要跟我见面，然后又拟了个刺杀汪芙蕖的计划出来，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在新长官面前图个表现、出个彩。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受人约束，何况眼下他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安排他的每一步行动，心中自然不爽，再加上又有怀疑，正好一举数得。”明楼轻轻拍了拍明诚的肩膀，不忍他如此自责，说：“不怪你。当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时间又紧，根本来不及细想，何况，我又能想出个什么法子呢？王天风既然敢把人带走，就证明背后有人下了令，也没什么法子可想，如果能有个法子，当初我也不必眼看着你被抓去刑讯逼供了。”
“大哥，那怎么办？明台那边还等着回话。”
明楼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汪芙蕖附逆为奸，该死。二十年前，他设计陷害我父亲，导致我父亲早逝，为了谋夺我明家的财产，又派人来害我姐弟，刺杀过程中，却误杀了明台的生母，此仇不共戴天，明台想刺杀汪芙蕖，除了任务以外，也是有个人恩怨的。”
“大哥，要下令申饬他吗？”
“不，”明楼说，“他连计划都定好了，说明他对此次行动势在必得，也很有把握，至于汪芙蕖，实在该死，这种情况下，作为长官，我没有理由申饬他，一旦我拒绝他的行动计划，就证明我了解他的身世，只怕前后一联系，他就什么都想通了。”
“那怎么办？”
“同意他的行动计划。”明楼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叮嘱他不要因为‘樱花号’粉碎计划的行动成功就冒进贪功，须小心谨慎。”
明诚听了，反倒乐了，说：“大哥就是大哥，虽说没有申饬他，但是还是给他安了个‘冒进贪功’的‘罪名’，既说得过去，又不令他怀疑。”
明楼瞥了明诚一眼，说：“又没规矩。”
说着，两兄弟红酒杯子一碰，相视一笑——
“心之所向，”
“九死不悔。”
[题外话]
我家依旧没有网，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