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105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一百零五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明台到今天才算是有了彻彻底底地了解。
他满怀欣喜地等着明镜回来帮他报仇，却没料到明楼给他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听到从明镜的房间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然后阿香跑来跟他说明镜找他问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了。
“大姐……”
明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明镜这种一反寻常的怒火叫他不敢吱声，只见明镜手里拿着一张纸，气得脸色苍白，质问的语气，道：“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明台的眼睛飞快地扫过那张纸，上面“香港大学开除通知单”几个大字让他禁不住浑身一抖，他有点心虚，万万没想到明楼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抖了出来。
“你自己看！你太让我失望了！”明镜气得手足冰凉，“国家有难，我也不求你有多大贡献，我只求你读书上进，将来为国所用。你居然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跟人打架，被开除学籍。你知不知道，你大哥花了多少心思才让你进的港大啊！从小到大，你读书从来就没让人省过心，我不求你成绩多好，出类拔萃，但是，你至少要在学校老实本分，遵规守纪吧，顺顺利利地毕业，拿到学位证书，至少不能做个睁眼瞎吧！可你到好，落到现在直接被港大开除了！你想气死我吗！”
正这时，明楼跟明诚也回家来了，明台有些无语地望向明楼，眼神示意了一下明镜手里的“香大开除通知单”，有些不服气地努了努嘴巴，示意明楼——“大哥做的好事？”
偏巧，明楼没看到他，反倒被明镜逮了个正着。
明镜更加生气，提高音量，骂道：“你看你大哥做什么呀！我跟你讲，你被港大退学，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大哥了！他为你上学的事情花了多少心思，你倒好，回报他一张退学通知单！知不知道错了！”
“知道。”明台恨得牙痒，迫于形势，也不得不认错服软，“大哥，对不起……”
“你的胆子简直是越来越大了！”明镜的气还没消，眼泪都气得流下来了，从愤怒到委屈，“孽障！早知你如此自甘堕落，何必我费尽心思育你成才。”
“大姐，”明楼连忙上前，劝道，“大姐，你不要太烦心，好在他还小，本质不坏，就是有些贪玩，训两句也就算了，不值得动这么大肝火，他上学的事我再想办法。”
“不行！”以往对明台，明镜都会网开一面，谁知道这一次明镜倒是态度坚决，指着明台骂道，“打，给我请家法，打！”
不只是明台，明楼、明诚都一样惊住了。
明楼连忙道：“大姐，他还小，说两句就算了，我已经骂过他了，也罚他在家关禁闭。”
“是啊，大姐，明台还小……”
“他还小吗？都已经敢自作主张，欺上瞒下了……”
明镜指的是明台擅自加入军统的事情，眼下这件事还不能明说，但是港大开除通知单已经送到家里来了，就证明明台再也不可能回去读书，当一个身份单纯的学生，连一丝丝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天，明镜还是觉得痛心，所以才借题发挥，她的委屈不在于明台今天被港大退学，而在于生逢乱世，她为大姐，却保不住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从今往后，明家再也没有一个安全的人，他们将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而自己，只能装作不知情，看着他们去冒险。
所以，明镜说：“打！狠狠地打！”
她天真地想，如果明台身上有伤，伤得很重，是不是能少点任务，晚点面对危险。
她想，这种伤，总比子弹来得轻。
“大姐……”明诚还想说话，却被明楼拦住了。
明楼说：“去吧，请家法。”
等到长凳和藤杖被请了出来，明台被放倒在长凳上，明镜咬了咬嘴唇，把事情交给明楼处理，自己便上楼去了，任凭身后明台怎么叫“大姐”，明镜也未回头。
明台趴在冰凉的长凳上，心里有些难受。
明楼在身后撸起袖子，从明诚手里接过藤杖，高高地举起来，然后轻飘飘地落下去，明台对明楼“雷声大雨点小”的装腔作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下一鞭子明楼一加重手里的力气，明台立刻就明白了，开始拼命地哭喊。
就这样，哥俩暂时抛开恩怨，开始了合作。
但是明公馆总归还有下人来来往往，所以，明台身上倒也真的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到最后，还是明镜不忍心，在楼上听着明台在下面哇哇大叫，这才出来叫了停，吩咐明诚把明台送回房间去。
明楼跟着明诚一起到了明台的房间，刚一进门，就看到明台气地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
明楼笑眯眯地叫他安静。
明台安分了一点，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压着声音说：“你要让我被港大开除，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是我让你被港大开除的吗？你从一开始就没进过港大的校门！”明楼找了个位置坐下，指着明台的鼻子，骂道，“从你跟着王天风走的时候，就该有心理准备了，这一顿打是你该受的，而且，眼下你还得谢谢我！”
明楼指的是刚刚那一番“雷声大雨点小”的做戏。
明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有苦难言，只好嚷道：“你这就是公报私仇！你就是记恨我在你耳边开了一枪！”
“你在大哥耳边开了一枪？”明诚压着声音吼道，他只知道明楼和明台在家里打了一架的事情，眼下突然听到这些，觉得自己在医院跟明台费的那些口舌都是多余的，刚刚他也该抽上几鞭子才对！
明楼冲明诚摇摇头，转而对明台说：“公报私仇？我告诉你，这一顿打还算打轻了，从我得知你就是王天风新收的学生，要被他派回上海来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杀了他，然后再好好教训你！你还敢质问我，说我给你下任务的时候没考虑你的心情，你加入军统的时候考虑过我的心情吗？每一个从我口中出去的任务都是在叫你去拼命，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你们都能去保家卫国，偏我不可以吗？”明台很不服气。
“对！我们都能去拼命，唯独你不可以！”明楼回答地铿锵有力，“我不怕不知道真相的人当我是汉奸，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我也不怕知道我身份的人说我自私，别人家的孩子都能死，为什么我们明家的孩子就不能死呢？”
“大哥……”明台被明楼这语气吓了一跳。
“我告诉你，”若不是顾及家里有人，明楼的音量会比现在更大上好几倍，如果这样可以让明台清醒一点，他会不顾一切，明楼指着明台一字一顿，“我敢拼命，我不怕死，但是我做不到无私，我唯一一点私心全在你身上了。”
“大哥，”明诚虽然高兴明楼能够像这样坦白自己，但是他听不得明楼这样评价自己，撇过头去，“大哥，你们聊，我先下去。”
明楼看了看明诚的背影，叹了口气，稍微平和了一些，“你既然已经被派回上海执行任务，那港大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大姐早晚也会知道的，不如顺水推舟好了。”
“顺水推舟？”明台有些不明白。
只听明楼说道：“汪曼春不会放过一丝线索，一定会对你的行踪追根究底，那你从银行回来又去百货商店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一次性买来这么多家居用品，难保汪曼春不起疑，你被港大退学就是最好的理由了，我管教自家不争气的弟弟，偏偏你从小被大姐宠坏了，并不服管，所以家里的东西被你砸了个七七八八，既然是你砸的，叫你再去买回来，就顺其自然了，堂堂明家小少爷，手里一点能开销的银子都没有吗？你拿不出钱来付款，是因为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乱来，走投无路却又要应付我，找人去银行帮你偷钱应急有什么奇怪？”
“所以这一顿打，我一开始就逃不掉。”
明台有些垂头丧气。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等明镜回来能替自己好好出口气，杀杀明楼的威风，但没想到到最后多少有些作茧自缚的意味了，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以往明楼总说他的聪明都是些小聪明，做的都是些自作聪明的事。
明楼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说道：“你这一顿打，也不仅仅是为了应付汪曼春。”
“我知道，”明台身上那股机灵劲儿又上来了，神情也从刚刚被打击之后的垂头丧气，转而变得有些兴冲冲的意味，略显神秘地小声道，“家里有贼。”
明楼笑了笑，说：“哦？”
“大哥别笑话我了，大哥不是也猜到了嘛！”明台对明楼这故作高深的样子有些不服气，说，“大姐在银行开了保险箱的事，知道的人一定不多，如果不是银行方面出了问题，那就一定是家里出了内贼，这段时间来的生人可就只有那一个。”
桂姨！
明台没点破，他只是一时之间想到了明诚，他想，明诚心里现在一定很是失望，这个从小就虐待他的养母，当他以为那人已经改过自新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是从内而外地变了质。
明楼点点头，欣慰地点点头，说：“放在心里。”
[题外话]
本来不打算更了，但还是来了
表扬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