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堂】细水长流(二)

真正的爱,何须多言,任凭它随着时间的细流缓缓流淌,不经意间就是一世。


2


同门师兄弟,撇开半个月一轮值的事情不说,就算同在北京,因为值守不同的园子,想见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得着的。


飞机上,栾云平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他同孟鹤堂有多久没见面了。


电话、微信、微博从没断过,但是,没见着面,总归是没见着面,差那亲自看的一眼,就是差那么点意思。


一下飞机,转身就上了的士,告诉的士司师傅目的地,中间又想起要买点吃的,便在中途下了车。


他还没告诉孟鹤堂自己已经落了地。


他想给孟鹤堂一个惊喜,看看孟鹤堂吓一跳的样子。


不过倒没料到,孟鹤堂这么不经吓。


栾云平想,要是早知道,就不来这么一惊喜了。


他忘了,不到快绷断脑子里面的那根弦,依着孟鹤堂这么要强的性格,大概不会这么痛快地跟他面前服软露怯。


栾云平揉了揉埋在自己胸口的那个小脑袋,温声细语地说:“得,早知道给你打个电话了,不是告诉你师哥就来了嘛,还给吓哭了?”


“谁是吓得?这是吓得吗?”一见栾云平,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等到扑到栾云平怀里哭上一阵,孟鹤堂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臊得慌,脸也烧得慌,更不愿意从栾云平胸口起来了,反倒闷声闷气地,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撒娇。


栾云平知道他的性子,怕是害羞了,也不取笑他,把手里一袋水果递给旁边站着的周九良,说:“九良,帮着接下来,提了一路,还挺重。”


“哎,栾哥。您给我吧,我来。”周九良原本还有些不放心他孟哥这些日子的状态,眼下见到栾云平来了,一颗心就算落了地,瞅了一眼栾云平递过来的东西,各色水果都有,又问道,“栾哥,坐飞机来的?吃饭了吗?我正要出去买点吃的,您一起加点?”


这个点,下午一点半。


早过了饭点了。


栾云平蹙了蹙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知道怕是某人没什么胃口,说道:“那你去吧,随便买点,我再跟你们一起添点。嗨,飞机上的东西,不管饱也不管好。”


周九良咧嘴笑了,说:“得了,栾哥,进去坐呗,我去买。”


孟鹤堂冲着周九良的背影喊了一声:“九良,快着点回,等着呢。”


周九良回头笑了笑——瞧,这不一看见人来了,心情都跟着好了,胃口也有了。


“还跟门口站着?”栾云平故意道,“师哥老远来看你,连门都不让进了?”


“哪儿敢不让师哥进?进吧进吧,栾哥。”孟鹤堂把人让进屋,看着栾云平的眼神在酒店房间里面瞅了一圈,这几日没怎么收拾,房间里面有些乱,孟鹤堂有些不好意思,说,“又录节目又排节目,这几天忙,没顾得上。师哥,将就将就。”


一会儿栾哥,一会儿师哥,叫得栾云平晕晕乎乎的。


除了台上的表演,私底下生活里,只有在冲着自己撒娇讨好的时候,孟鹤堂才会搬出“师哥”这个称呼,亲昵又亲密。


栾云平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知道你忙,师哥这不飞来看你了嘛!”


轻描淡写的。


北京飞上海,两个小时,再加上提前候机,这路程不算远,但也不近。


栾云平既是德云一队队长,又是德云总队长,日常调度和演出安排都需要过他的手,自然是个大忙人。


孟鹤堂冲他一笑,千言万语就在这一笑中了。


有这一笑,栾云平就知足了。


不过,也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小孟儿,师哥来了,有什么心里话,这下能跟师哥说了。师哥听你说。”


遇着委屈儿的时候,最怕碰见知心人说体己话,不在跟前的时候还能强忍着,到跟前了就忍不下了。


孟鹤堂的眼睛又红了。


栾云平有些不忍心,前因后果从周九良那里他早就问过了,倒也真没必要逼着孟鹤堂再给重复一边,这节目师父也在,有些话他也跟师父问过了,所以才有了闲,飞来上海。


栾云平轻轻拍了拍孟鹤堂的后背,说:“没事,小孟儿,师哥给你站台造势。”


孟鹤堂抬起头,眨巴着眼,有些没听明白。


“不懂啊?”栾云平笑了笑,说,“不说要打魔王对决吗?”


“师哥……”孟鹤堂吓一跳,反应过来问道,“那,高老板呢?”


“也来,就是晚一步。”栾云平说,“我先飞过来看你,高老板和小辫儿晚两天过来。”


“辫儿也来?”孟鹤堂吃了一惊,“他那身体,跑这么远,成吗?”


“拦不住他,”栾云平宠溺的眼光,说,“咱的人受了委屈,都抢着要来看看呢。”


“也没有的事,自己活使得不好,还得磨磨。”


看得出来,孟鹤堂心里还在跟自己较劲。


栾云平说:“也没有的事,相声演员,本来就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经验,想想你,入行晚,起早贪黑练功背词,正式攒底之前,小园子演了多少年,来之前你自己也说了,电视相声跟小园子不一样,得慢慢摸索适应,小孟儿,哥跟你讲,你一得相信师父,二得相信自己,相信九良,明白吗?”


“懂,师哥,我懂。”孟鹤堂小声说道,就是听上去依旧不是那么有自信。


现实和预期,总是难免有些落差,随着而来的,就是自我怀疑和打击。


这才是栾云平急着赶来的原因。


“道理都懂,就是心里还憋着难受?”看见孟鹤堂点了点头,栾云平笑了,“没事,师哥知道你都懂,今儿来也不是给你讲道理来的,就是没事先一步过来看看你,也当提前适应适应了,为后面的节目做做准备。”


“师哥,别安慰我了。”孟鹤堂说,“你跟高老板搭档那么多年,默契就不用说了,跟着师父,大场面见惯了,哪儿还适应适应?”


“适应适应,那是对活认真,对观众负责,什么时候都得有,”栾云平故作严肃,反问,“再说,你和九良就不默契了?”


“没有没有!我和九良,说相声谁也离不开谁。”孟鹤堂急忙辩解,就想拍着胸脯作保证。


栾云平见他那认真样,倒也不笑话他:“这话倒对,你也得叫九良安心,你提不起精神,孩子也跟着伤神。老话说得好,人红是非多,眼啊、嘴啊的,都长人家身上,咱管不着,也犯不着为了这个伤神,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前路有光,初心莫忘,小孟儿,把这记心里就好。”


屋外头,周九良已经买好了吃的上来了,门里头的话,他全听见了,孟鹤堂这几日的失落他全看在眼里,怪他,护不住他的先生。


等到门外头站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了,这才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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