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人nicole

【文案】

你猜，

千万年间，

他始终惦记的，

是你这皮囊，

还是你这人？

十三

原本赵云澜是带着一颗焦灼的心奔袭而来，为此甚至动用了特别调查处的资源与力量，算是以权谋私，他揣测不出“沈巍”为什么忽然离开医院，更是担心“沈巍”离开医院之后会去哪儿，会不会遇上危险，这才越想越心急，但是现在望着那张与“沈巍”一样的面容，看着对方沉稳、平静，那颗焦灼的心此刻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人叫“沈夜”，“沈巍”的弟弟，赵云澜昨日刚刚从“沈巍”口中得知他们兄弟二人不合的故事，但是眼下瞧着这个人，却怎么也瞧不出故事里“沈夜”的样子。

故事里面的沈夜，张狂，跋扈，带着几分自负与睥睨天下的意味。

眼前这个“沈夜”，却如同一碗茶、一本书，无端让人品出几分伶仃之意。

正是这种对比反差之意，叫赵云澜一时起了好奇之心，暂且放下其他思绪，只用心关注眼前这一人。

见赵云澜不开口，沈巍只好自己先说话：“赵处长为什么来找沈……来找我哥？”

他是真心想要求一个答案，只是不知道这答案求来究竟是为了谁，为了沈夜扮演的那个“假沈巍”，还是自己这个“真沈巍”。

他已经分不清了。

世界之大，时间之快，万年前，他与赵云澜不过是短短几日的相处时间，换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等待与寻找，仿佛一种执念，赵云澜于沈巍而言，活该是世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虽然沈巍的话说到一半就变了口，但是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依旧完完整整地落入了赵云澜的眼中，因而换来他心中的一丝疑虑。

赵云澜是个粗人，不拘小节，下班回到家之后衣服便脱下来随地乱扔，平日以外卖为生，冰箱里面除了几罐啤酒，永远没有新鲜食材，偶尔遇上几个大案，辛苦十天数月，结案之后大家难免会选择聚上一聚，这便成了赵云澜改善伙食的机会，而且免单，无论祝红等人如何挑衅于他，戏谑他抠门小气，他都不放在心上，哂笑置之。

但，同时，赵云澜又是个细心的人，职业缘故，他有着常人比不上的敏锐，总能在别人看不到、看不出的地方看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特别调查处没有破不了的案子，这就是赵云澜的本事。

因而，赵云澜看出了“沈夜”的不自然。

他装作不在意，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把他当朋友。”

沈巍有些不解，心中苦笑：对过往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也能一眼见面就当是朋友。

不过，万年前，他也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拨人心弦，而不自知——

“有名字吗？你叫什么？”

“……嵬。”

“哪个嵬？”

“……山鬼。”

“山鬼？气量小了点，你看这世间山海相接，巍巍高峰绵亘不绝，不如加上几笔，凑个巍得了。”

——他恐怕一点都想不起来，“沈巍”这个名字，就出自他手，他给了自己一个名字，以此换了自己一生。

前尘往事此刻回想起来，平白勾起了几分不甘心，沈巍问道：“赵处长平日里都是这样交朋友的吗？”

赵云澜笑了笑。

这句问话里面带了点火气，这倒有点像他想象中“沈夜”该有的样子，但是居然并不招人讨厌，倒像是一只样子高贵、傲娇的猫，叫人忍不住亲近。

赵云澜反问道：“我交朋友，如何？”

连人都谁分不清楚，就敢说是朋友吗？

沈巍咬咬唇，没说话。

倒是赵云澜自接自话地继续说下去：“几天前，龙城大学有个女学生遇害，案子有些特殊，所以交到了我们特别调查处，我去查案子，遇上了沈教授，当时就觉得在沈教授身上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应该是旧相识，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我这个人，别的不行，但是记忆力向来很好，却偏偏一点也想不起来。”

一字一句，听得沈巍越来越心惊，他转过身去，借着添茶的缘故，避开了赵云澜。

等到赵云澜回过神来，才发现“沈夜”已经远远避开了，一直站在厨房，望着灶炉上正在烧的一壶水发呆，赵云澜有些不好意思，刚刚那一番自说自话，竟然丝毫没有顾及他人感受，看“沈夜”远远避开，想必是嫌他啰嗦了。

“对不起。”赵云澜言辞恳切。

“……啊？”沈巍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不过赵云澜没头没脑地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叫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我这个人粗心，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情绪，说得你烦了吧？”看“沈夜”面无表情，赵云澜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沈巍这才回过神，和煦地笑了笑，说：“没关系。就当听故事，挺好。”

赵云澜回了他一个笑脸，突然想起来“沈夜”的话，问道：“你刚刚说，天大地大，你哥最不愿回的就是这儿了，为什么？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沈巍苦笑：“我们关系不好。他心里不愿意看到我。”

“可你们是兄弟。”赵云澜不解，“他现在身上还有伤，人又不见了，你不担心吗？”

像是责怪。

沈巍抬头问道：“那……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什么？”

“关于我们兄弟的关系，他怎么跟你说的？”

有点像是背后挑拨关系，赵云澜想了想，没接话。

沈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坦然，反倒自己接着道：“虽是兄弟，我们关系并不亲密，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反倒更多，他这个时候离开医院，也许就是为了避开我。”

这一说，赵云澜更是惊讶。

这兄弟二人，口口声声都说兄弟不和，但是为什么反倒叫人觉得格外默契。

但眼见“沈夜”并不肯往下多说，赵云澜也就不再多问，他本来就是为了看看“沈巍”有没有回家，既然没有，自然该另寻他路。

赵云澜说：“既然沈教授没有回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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