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难心记(第二部)》007

【文案】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平静的一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风起云涌。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有心的地方,就有牵肠挂肚。


萧安赢这一次也算微服出宫,并没有那么大的阵仗,自然到了靖王府门口,也并不见有人特意出来迎接。

自从萧景琰退位于他,自己搬出金陵城以后,这靖王府也就空了下来,只有几个奴才下人奉命留守。

萧安赢是个重情念旧的人。

当初萧景琰在宫中设书塾,接皇室宗亲中所有适龄子嗣入宫读书,亲自过问学问进度,因而萧安赢虽然是宁王次子,但他文思敏捷,出类拔萃,最得萧景琰的喜欢,因而时常跟在萧景琰的身边,时间久了,反而与萧景琰更像父子。

萧景琰自己并无子嗣,自从心里有了退位于萧安赢的计划时,也就顺其自然地在萧安赢的身上放了更多的心思。他亲自上场,教他马上功夫与骑射,又请了言阙这等大儒大雅之士教他学问、扩其眼界,就连日常冷暖等琐碎细小之事都一一亲自过问。

和性格中庸软弱的宁王相比,出身军旅、战过疆场的萧景琰显然更令人心神往之,自然,在萧安赢的心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萧景琰对他的影响力和分量,早就超过了他的亲生父亲。

所以但凡出宫,萧安赢都会不由自主的走到靖王府的门前,默默地矗立发呆。

如今萧景琰回了金陵,连这常年空荡荡的靖王府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萧安赢听到的,正是飞流与庭生的笑声。

他有些好奇,故而等贵洪敲开了门,他摆手示意奴仆不要进去通报,靖王府他从前来过,自行找去就好。

等到萧安赢找到内院,就看见一个穿蓝衣的少年如金鸡独立一般,一脚站在院内一个大树的枝丫上,双手端平,正在哈哈大笑,这便是飞流。

树下另有一个穿黑衣的少年,手里捧着几个橘子苹果,正冲着树上的人大喊,这是庭生。

而不远处的屋檐廊下,萧景琰与梅长苏凭栏而立,微微笑地看着两个少年人嬉笑怒骂,偶尔交头接耳两句,神情之间充满了回忆之色。

好一幅闲云野鹤般的悠闲风光,尤其在这人人来去匆匆的金陵城内,这般场景更是难得。

萧安赢一时之间,看的有些呆了。

直到飞流警醒,最先发现了他。

只见飞流从树丫之上,双脚一蹬,轻微一发力,整个人便已经到了萧安赢的眼前,手里并没有什么武器,只有刚刚从树上掰下了一根枯枝,眼下以枯枝为剑,直指萧安赢。

飞流身形很快,萧安赢也未来得及反应,情急之下,贵洪也只得把萧安赢拦到身后,还是庭生眼疾手快,飞流一动,他就跟着动了,好歹叫停了飞流。

萧景琰和梅长苏这才注意到角落里面站着的人。

“安赢?”

在场的人中,只有他认得当今皇帝,一口叫了出来。

退位给萧安赢之后,萧景琰依旧只是个王爷的身份,按理要行君臣之礼,但萧安赢尊他敬他,这些虚礼也就免了,照过去一样,以长辈之礼相待。

听得萧景琰这一声,梅长苏也就反应过来了,自然要行礼,见梅长苏行礼,庭生也就跟着行礼,顺手拉了一下飞流,一同跪下。

萧安赢这才从刚刚的危机之中醒悟过来,连忙请梅长苏及其他人免礼,又让贵洪把自己带来的薄礼送上。

萧景琰让人收下了,引向内厅就坐。

萧安赢自然坐上位,萧景琰与他并排坐,梅长苏坐在右手边的客位,飞流和庭生也依次坐下。

萧安赢打量了一番,说:“昨日与皇叔在迎凤楼上只是匆匆一见,并未来得及深谈,今日刚巧路过,又见府上祥和,不忍打扰,未曾想过会惹出误会来。”

萧景琰说:“那是飞流。他与寻常人有些不同,但心眼很好,并无恶意,若是吓到皇帝了,我代他赔罪。”

“皇叔严重了。安赢并无大碍。”萧安赢笑了笑,眼神继续往下,便落到了庭生身上。

他是一国之君,以往见到他的人通常有两种表示,一种是敢抬头看他的,这类人大多是有真才实学,心怀坦荡的能人志士,无需刻意谄媚巴结;另一种是尽可能避开他的眼光,这类人一般心怀鬼胎,生怕露出行迹。

而此时此刻,庭生也并不看他,但是他神情却落于这两类人之间,反而流露出一种立于枝头的傲骨与气质。

于是,萧安赢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梅长苏注意到了皇帝脸上的异色,起身从下人手里接了茶水过来,亲手递给萧安赢,这身形一起一落之间,正好挡在了小皇帝和萧庭生之间,逼得萧安赢不得不把眼神移开。

梅长苏说:“陛下,请进茶。”

萧安赢接了过来,抿上一口,确是好茶,笑道:“我以为靖王叔不喝茶,没料到靖王府居然有这等好茶。”

萧景琰点点头,说:“我并不喜喝茶,不过苏先生喜欢,所以日常便预备了一些。”

“皇叔打算何时进宫去见太后?”萧安赢问道。

萧景琰想了想,说:“大约明日吧。怎么,皇帝有事要谈?”

萧安赢想了想,说:“并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何况,苏先生的大名,安赢也曾听过,如雷贯耳,所以,不如就直说了吧。霓凰郡主大婚当晚发生的事情,靖王叔如何看?”

“皇帝是指……”萧景琰故作不解。

萧安赢一手拿着茶盖,沿着茶杯划了一圈,最后一手放下,发出点不大不小的声响,定声道:“……天灾人祸的不祥之兆……”

“无稽之谈!”萧景琰厉声道,“皇帝也信?”

这语气有违礼仪尊卑,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感到不妥,就连萧安赢也只是两眼望着萧景琰,神情就和当初被立为太子、聆听萧景琰的教诲时一样。

倒是梅长苏打破了这触而即发的紧张气氛,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地问道:“陛下觉得是天灾还是人祸?”

萧安赢心里大吃一惊,原本一直望着萧景琰,此时也扭头看向梅长苏。

他年纪小,皇位是从萧景琰手中接过来的,再加上对过往之事也有耳闻,梅长苏的真实身份,他心里清楚,所以,在这二人面前他才没有摆出当皇帝的做派,仅把自己当做晚辈,但,梅长苏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倒像是正经在同自己商讨,没有半分玩笑与欺小的意思,让萧安赢刮目相看。

沉吟片刻,萧安赢便将刚刚来的路上在茶楼听到那几人的闲谈话语一一重复,包括他安排人通知了穆青前去抓人。

没想到,梅长苏在听完这些之后,神色依然没有变化,仍旧执着于刚才的问题——

“陛下觉得是天灾还是人祸?”

萧安赢暗暗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朕以为,人祸恶于天灾。”

“然,人祸可挡,天灾不可为。”梅长苏也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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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今天一天过得很是平淡,唯独晚上有些不快。

也难得不快的原因居然是私事,与公事无关。

祝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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