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64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六十四
王天风已经接到了明楼升任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和新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的消息。
他不得不佩服明楼的好手段——自明楼回到上海，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想出了办法，让特高科主动把他请进了76号，就连海关总署这个油水颇为丰厚的位置上也让他分了一杯羹。
王天风发电报过去“嘲讽”明楼几乎快成了一个“汉奸”中的“精英”，既让日本人把对上海的管制权分给了他，同时还必须在经济建设上倚重于他，以此实现他们“以战养战”的狼子野心。
但王天风万万没想到，明台的手段相比他哥哥也丝毫不逊色，就在自己无暇顾及明台的时候，明台却仿佛已经嗅出了一丝不寻常信号。尽管不合时宜，但是王天风还是想起了在巴黎的时候明楼曾经说过的话——“我们明家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好一个人中龙凤！
王天风咬咬牙，平复了心情，又平静了脸色，对明台说：“说吧，你在怀疑什么。”
的确是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明台的心头，挥之不去，他原本并不想问，但是王天风在他身上总是表现出一种爱憎不明的含糊态度，叫小少爷实在受不住了，所以，明台索性大方地问出来：“老师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军校这种地方，大小算是个机密，如果不是了解底细的人，老师你敢随便带回来吗？”
“要注意到你很难吗？你的底细很难查吗？你未免太小瞧了党国的手段。你明家小少爷的身份，在上海滩虽然比不上你大哥大姐，但是多少也给你装点了下门面，何况，真要论身家背景，你也不算什么，这里有很多人都是大门大户的少爷，”王天风道，“用一个真实的身份，去伪装一个虚假的身份，保险。”
明台又问：“飞机上那一场刺杀，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事先就已经安排好了。”王天风说，“那就是一场测试，判断你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外勤人员，好在你通过了测试，证明了你的能力，以及，价值。”
明台对王天风这种不屑一顾的语气颇有些不服气，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字，如同在菜市场买菜时的讨价还价一样。
“如果我没有通过测试呢？如果我胆子小，不出手，对那场刺杀无动于衷，始终作壁上观呢？”
“杀！”王天风瞥了一眼，满意地看到明台浑身一颤，紧接着又说，“你会吗？明台，刺杀就发生在你的面前，你明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会因为恐惧和害怕就保持沉默吗？你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你是吗，明台？”
明台被王天风一连串的发问逼到了角落里面，原本清晰地思路也被打乱了，他缓了口气，说：“那，那寇荣教官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王天风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好在明台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让王天风也有了缓口气的余地。
“说我靠特权的话。”
“你靠特权了吗？”
“没有。”
王天风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说：“既然如此，你怕什么？滚回去睡觉！”
明台点了点头，如同被说服了一样，接受了王天风这一番“身正不怕影子歪”的解释，出门之前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老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没有达到你的期望……”
“杀。”王天风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敢背叛，杀无赦。”
明台吐了吐舌头，这次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天风的宿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以及自己的“项上人头”，终于确定的确没有“特权”这一说。
但是，有个问题他依旧没有问出口——当初潜入军校、企图带他逃离的那伙人究竟是谁？背后又是谁派他们来的？难道也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测试吗？
***
明楼也同样在接到了特高科对自己的任命之后，有一些惊诧，他没料到在同南田洋子的一番对话之后，对方竟然把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和新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的位置都给了他，所以对于王天风的“嘲讽”，明楼虽然并不介意，但是心中也存了一丝顾虑。
作为特高科的科长，南田洋子真就这么快打消了对自己的疑虑吗？
明诚替明楼铺好了被子，又替他拿了明天要穿的衣服，看着自己手里这套新做好的西装，有些担忧地问道：“大哥，明天真要去吗？、”
“能不去吗？”明楼冲明诚露出个抚慰人心的笑容，手里把玩这下午收到的请柬，“你放心，不过就是几个汉奸头子，聚在一起妄议国家经济政治，应付一番也就罢了。”
请柬是汪家派人送来的，落款人是汪芙蕖，时间是明天，地点在上海爵士西餐厅，汪芙蕖邀请了一众新政府财政司刚刚拉拢到的几位银行家和企业家，说要开一次自由的财经沙龙。
明楼收到请柬，只觉得忍俊不禁，仿佛已经可以看到餐桌之上每个人惺惺作态的表演，以及那一片虚伪的赞美声。
对于明楼的解释，虽然惹人发笑，但丝毫没有叫明诚一颗担心不已的心真正落地。
“大哥，您还有心思说笑！大姐还不知道您在新政府任职，如今再加上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和新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的身份，被大姐知道了，恐怕，恐怕明家的门都不让进了。”
“你怕了？”明楼笑笑，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出明诚话里的担心。
“……不怕。”明诚咬咬牙，虽然有些犹豫，不过反应还算迅速。
“哦，那就好。”明楼从桌上抽出一张报纸，递给明诚，说，“那明天出门之前，你记得把这张报纸放到大姐一定能看得到的位置。”
“哦，”明诚毫无防备地接了过来，却被版面上明楼的照片吓了一跳，再加上旁边那几行配字——“一个和平的缔造者——旅法金融专家明楼先生就职新政府”——明诚几乎认为明楼疯了：“巴不得大姐不知道呢，你还上赶着给大姐送去！这不是，这不是找死吗？”
明诚找不出比这更好、更恰当的解释了，虽然为此他收到了明楼一个白眼。
“纸里包不住火，总是要知道的，与其不知道哪天就从别人口里知道了，反而变成羞辱大姐的利器，还不如早些让大姐知道了，心里有个数。既然伤害不能避免，总要降到最低吧。我是她弟弟，有些事情由我告诉她，和让别人告诉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而且，你以为南田洋子把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和新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的位置都给了我，就是对我完全信任，委以重任吗？人人都知道我明家家教严谨，大姐更是厉害，如果对我如今的身份，大姐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会更加惹人怀疑，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危险。”
明楼显然也预想到了明镜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可能的反应，也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依照大姐的性子，要是知道了我在新政府和76号的身份，一定迫不及待地要与我对质，若是听说我还专门去了汪芙蕖组织的经济沙龙，只怕动静儿就小不了了。大姐闹出的动静儿越大，对我反而越是一种掩护，也就越安全。”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明诚只要稍微想一想当明镜知道了之后的反应，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害怕。
明诚有些丧气：“只怕一顿打，是少不了了。”
明镜闹出来的动静儿的确不小，不过这顿打也的确打的叫明楼吓了一跳。
明镜赶到爵士西餐厅的时候，明楼正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里面算时间，他已经受够了这里的酸腐气味了，原以为文人堆里才会有臭气熏天的酸味，想不到商人堆里也开始发臭发腐了，但是偏偏他身不由己，不能逃离这里，只好继续留在这里，等着明镜的到来。
就像明楼预料的一样，南田洋子对他并没有完全的信任，在他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自称是重庆方面的人物，明楼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懒得听他继续絮叨，快捷地从眼镜框上取下一枚镜片，一抬手，一个斜插，顺势就把那一枚薄如利刃的镜片插进了胖子的喉管，动作迅捷有力，准确击杀。现场交给明诚去处理，至于说辞他早就想好了。
果然等他回到沙龙，就看见汪曼春的笑容里掺杂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明楼想起了汪曼春曾经问过他的话——
“师哥，你若是来帮新政府，帮日本人做事，你大姐那里，你打算如何交代？”
“职业无贵贱，品格有高低。”
“师哥，你真是回来替新政府，替日本人卖力的吗？”
“你不是？”
“师哥，你若有难言之隐，说出来，我自会想办法帮你，你相信我。”
——此刻汪曼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抓住了明楼的把柄，只等着明楼跪下来求她。
可惜，男儿膝下有黄金，明楼照直走到汪曼春的面前，口齿清楚地说：“我在洗手间碰到一条疯狗，差点咬到我。不过，我给了他一个教训，叫他以后都别再叫了。”
“师哥……”汪曼春顿时显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她原本是希望看到明楼在她面前服软，对她而言，明楼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楼得服她的软。
“坐着别动。”明楼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度，就连脸上那一弯浅笑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往常汪曼春总会因为这个男人的完美而魂不守舍，如今却突然有了一丝不寒而栗，于是，汪曼春颤抖着声音，又叫了一声“师哥”，半娇半嗔，换了别人只怕全身的骨头都已经酥掉了。
然而明楼也只是回了一声“曼春啊”就再没有其他言语，但就这一声充满怜惜的呼唤，也让汪曼春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她想，她这一生，从十六岁起，就已经注定栽在了这个叫明楼的男人身上。
[题外话]
今天一上班，副局长给我交自查报告的那个人说，这个报告不严谨——我去一看，整个报告的标题前面的序号已经乱七八糟了
中午，主任赚了我一个通知，说是要写法治政府建设情况报告，叫我随便写写——随便写写，我是不是得先看看什么叫做“法治政府建设”
下午，另一个副局长来问我年度工作总结写了没有，我说8号交，暂时还没有时间写，副局长说要抓紧时间写，人家哪个哪个部门就写了——废话，我让他们30号交给我，他们能不写吗？他们不写各部门的，我怎么写整个单位的？
如此多吐槽的事情，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似不似傻
还有，我发现“对自己歌功颂德”大概、或许、其实也是人的一种本能吧，同一个办公室的一位老同志去别的部门和领导面前都说那本“制度汇编”的书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理顺的，头都疼了，但是唯独在我们办公室她说的是多亏了我给她理顺，并且排版，帮了她大忙了。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并理解什么叫做“两面三刀”呢？
日常讨厌年底系列吐槽，尤其是最近发现给别人做了漂亮的嫁衣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就全都知道这个事情是我搞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