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80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八十

第二天,梁仲春亲自陪着明诚到新政府办公厅上班,果然秘书处的人告诉明诚,说明长官正在办公室等着他。

明诚进办公室之前的样子就像是上刑场。

“都是你害的。”

他指着梁仲春,骂咧了两句,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朝明楼的办公室走去。

明诚刚一进来,门还没有关严实,就看见明楼一脸担心地要起身,明诚连忙制止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门外,口型中喊了梁仲春的名字。

明楼很快就读懂了明诚的意思,于是他又坐下来,一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说:“你还晓得来上班!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都敢不回家了!”

这拍桌子的声音着实把明诚吓了一跳,仗着他背对着门,外人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于是明诚放心大胆地甩了明楼一个白眼。

明楼有些无奈,他喜欢明诚时不时流露出的真性情,但是明诚也越来越像明台一样“不懂规矩、不知大小”,这一点又让明楼有些头疼。

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还有演员没有上场。

所以明楼大声骂道:“你现在可真是翅膀硬了,想要造反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吃我明家的米,喝我明家的水,你就得明白你是我明家的人,在明家,我还是说了算的。你给我讲清楚,昨天晚上你究竟干什么去了?我从昨天下午就没见着你的人,晚上居然连家都不回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先生,我实在有事……”明诚小声辩解,却被明楼更大的骂声盖过。

“你有什么事!”明楼吼道,“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给我说实话,从哪里学来这一套撒谎骗人的功夫。”

“先生,我真有事耽误了,”明诚犹疑地说,“76号的梁处长请我吃饭,我不能不去,我原想要跟先生说一声,但是您正好不在办公室,我有交代秘书处,请他们代为转达。”

明楼仿佛想起来的确有着一回事,因此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仍然有些不信,问道:“梁处长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你不过一个秘书,人家可是处长。”

明诚抿抿嘴唇,说:“上次为了庆祝您到任,76号举办了一次宴会,去的人多,梁处长的儿子一时跑不见了,是我碰巧给带回来的,这事您是知道的,梁处长就是为了表示一下谢意。您要是不信,梁处长就在外头,您可以请他进来谈一谈。”

“梁处长也来了?怎么,你搬来的救兵吗?”明楼冷哼一声,说,“让他进来吧。”

明诚开了门,把梁仲春请进来。

明楼的脾气梁仲春也清楚几分,更何况刚刚这一惊一乍的动静,梁仲春即使人在外头也听的一清二楚,他原本并不想这个时候来见明楼,多少有点往枪口上撞的意思,但是明诚给他行了这么大方便,他也不能全然撒手不管,什么表示也没有,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陪着明诚走这一趟。

梁仲春脸上挂着客气、讨好的笑容:“明长官。”

“梁处长!”明楼的话音转了几转,眼神也在梁仲春身上来回扫了一遍,脸上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叫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是……”梁仲春连忙点头。

“阿诚说,昨天是跟你在一块吃的晚饭,喝了酒。”

“是,是……”梁仲春说,“为了我儿子的事情,内子一直说要好好感谢一下阿诚兄弟,刚巧昨天有时间,所以就一块儿吃了个晚餐。”

“阿诚兄弟?”明楼眼睛一眯,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说,“没想到梁处长跟阿诚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可以称兄道弟了,私下没少交流吧?梁处长恐怕还不清楚情况,我明家家教严,阿诚十岁就到了我们明家,受的也是我们明家的教育,自然要守我明家的家规,阿诚很少喝酒,这一回不但喝醉了,还夜不归宿,梁处长,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话需要彻夜详谈的吗?”

梁仲春心里一惊。

他听明诚说过了,有人把他同明诚私下来往的消息告诉了明楼,虽然明诚没有明说,但是梁仲春知道这个人无疑就是汪曼春,就凭这个女人同明楼之间那一层亲密的关系,梁仲春已经确定自己在明楼这里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所以干脆也就死了心,把全部的赌注压在了明诚身上,好在目前来看,明诚身后有了日本人的关系,证明他押对了宝,所以拼死他也要保全明诚。

梁仲春不动声色地说:“明长官说笑了,两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话讲,不投机不投机。是内子不懂事,非要劝着阿诚多喝几杯,说是表示表示心意,阿诚兄弟有教养、有素质,不跟内子一个女人一般计较,就多喝了几杯,谁知道阿诚酒量不好,这才喝多了,阿诚怕这样回去惹您和明董事长生气,才委托我代为转告,你瞧这事闹的,都是内子的错,是内子的错。”

梁仲春这一番话,既帮明诚说明了理由,同时也不显山不露水地把明家夸了一句,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楼的确没有再较真下去的理由了,所以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他留下梁仲春聊了聊工作,明诚替他们端了两杯咖啡进来,然后就下去了,出门之前,明诚模模糊糊听到明楼跟梁仲春提到了日本人——“最近日本人也查的严,交代下面兄弟都小心点,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最后查到谁头上,就该谁倒霉,自身难保的时候就不要怪明某人没有事先警告了,梁处长。”

梁仲春在明楼的办公室里面大约坐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等他走了,明诚进去收拾杯子的时候,看见明楼正伏在办公桌上写字。

明诚说:“大哥,你吓唬他?”

“谁?”明楼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你说梁仲春啊?我吓唬他干嘛?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淤青,已经好多了,不过就是找个机会卖个人情给梁仲春,”明诚说,“那你又跟他提日本人?他啊,现在最怕听到日本人的名号,他手上那点事,汪曼春和日本人都知道了,汪曼春他还不放在眼里,但是日本人的手段,他可应付不来。”

“也不是吓唬他,就是提醒提醒他,”明楼颇有深意地说,“你现在跟他称兄道弟,为了你的安全,我也得提醒提醒他,不是吗?只有他安全了,你才是安全的。”

“谁跟他称兄道弟?利益之交!”明诚突然想到点什么,于是脸上的表情从憎恶转向调侃,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看着明楼,说,“哪儿比得上明长官和汪处长的……”

明楼知道明诚又想挖苦自己,于是赶在明诚开口之前,用眼神制止了他。

那个词在明诚嘴巴里面转了几转,终于明诚吐了口气,就像是放过明楼这一把一样,但是还没等明楼一颗心完全放下,就听见明诚缓缓吐出两个字——“故交”。

明楼几乎背过气去。

在和明诚讨论如何拉拢梁仲春的时候,他们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明楼是用“故交”两个字来堵上明诚关于自己和汪曼春之间那点旧情的“无端揣测”,眼下又反过来被明诚用同样一个词堵回来自己,心中顿时有些哽噎。

“看样子,我该学学大姐,请家法,动真格。”明楼不急不慢地说道。

他没想吓唬明诚,就是嘴边上顺口的一句话,他总是用这句话来表达自己对明诚的宠溺——说了千百次动家法,却一次也没有真正动过——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明楼的话刚出口,就看见明诚的脸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大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明诚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艰难,他想到了明镜被76号抓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明楼,为了不让明楼担心,明镜自己大概也不会讲。

“什么事?”明楼问道。

“不知道算不算坏消息……”明诚犹豫道。

明楼也露出了跟他一样的表情,长叹一口气,说:“巧了,我这儿也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

“什么事,”明诚说,“大哥,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明楼摇头,说,“我这儿好歹还有点好消息的意思,你那儿直接成坏消息了……”

“大姐被76号盯上了,我去给梁仲春送消息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把大姐抓进76号,不过我问了,他们手里面没有实证,大概又是冲着大姐‘红色资本家’的‘嫌疑’去的,这个事情我已经跟梁仲春打好招呼了,他不会惹事。”

“暂时还不算什么坏消息,不过还是要提高警惕,76号不是只有梁仲春一个人,他我倒还不担心,冲着你的关系,他也不会随便来事,我担心的是另有其人。”

明诚知道明楼指的是汪曼春,若是天底下有谁希望明镜消失,第一个就是汪曼春了。

明诚点点头,问道:“那大哥,你那儿是个什么消息?”

“明台要回来了……”

“明台!”明诚大吃一惊,“这么快?”

明楼点点头,说:“我收到消息,王天风预备近期让明台返回上海,正好要过年了,这个时候明台回上海,不会引人注意,而且,汪伪政府的‘和平大会’召开在即,王天风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明台出师。”

“那……”明诚想了想,说,“任务完成以后,明台还回去吗?”

“既然出师了,哪儿还有回去的道理?在军统,回去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落叶归根,一种是抓回去的叛变者……”明楼苦笑道,“明台这个‘学’估计是不能继续读下去了,臭小子,估计就是为了不上学……”

明诚默默地在一边儿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就陪着明楼。

他知道明楼心里难受——每一次的任务,对明台来讲,都是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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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年前只更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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