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109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一百零九

汪曼春去见了明楼,而梁仲春却在第一时间来找明诚,张口闭口就是问明诚的伤势,简直叫明诚不得不感动。

但是,感动之余,明诚不得不提醒自己保持警惕。

经过上一次同梁仲春的一番谈话,明诚知道,梁仲春对明楼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眼下暂且不放到台面上来明说,或许是因为一切都还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证。梁仲春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又或许是因为经过这次日本特高科南田洋子的死,梁仲春对当下时局的看法有了新的见解,学会了明哲保身,不强出头,又或许干脆是因为明诚对妻儿的保护,送他们离开了上海。

总之,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眼下梁仲春都还缄口不言,并且从他私下把明诚约出来,显然还有更深的秘密。

明诚望了眼四周,茶馆里面人来人往,虽然从选的地方上看不太符合梁仲春的行事风格,但是街摊小贩的来来往往让这个地方人声鼎沸,成为了一个倾吐秘密的好地方。

明诚决定先下手为强。

明诚说:“我都不知道梁处长还有喝茶的雅兴,我那儿还有几罐好茶,梁处长若是喜欢,下次带给你,你一准儿喜欢。”

梁仲春望着明诚,半晌没说话。

明诚也跟着愣了半天,失笑道:“梁处长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哦,忘记告诉你一声了,嫂夫人和孩子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托我代为转告一声。”

“你办事我放心。”梁仲春回答,但是眼神仍旧聚焦在明诚的脸上,显然明诚刚刚的话,并不是眼下梁仲春最关心、最在意的事情。

明诚笑了两声,不尴不尬地说道:“只要有这个,一切都好办。”

他伸出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搓在一切,比了个钱的手势。

“有钱能使鬼推磨,”明诚说,“梁处长只要记得见面分一半,一切都好说。”

梁仲春并不接话,对于明诚的玩笑,他置若罔闻。

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令明诚不能再视若无睹,他必须有所反应,否则看上去就像是“做贼心虚”,眼下梁仲春关心的事,除了自己妻儿的安全,无非也就只剩下那一件事了,于是明诚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转动,并且脸上依旧平静,并且表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

明诚问道:“你找我来喝茶,到底有什么事,直说,我时间很紧,耽误不起。”

果然,只听见梁仲春一开口就问道:“南田那个日本女人死的那天,你在哪儿?”

“我在车上啊!”明诚不耐烦地回答,“我去医院住了四五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不知道?”

“你的伤势真到了住院的地步?”梁仲春又问道。

“你什么意思?无缘无故难道我有家不回,跑去医院住?你当那儿是和平饭店的高级套间?”

梁仲春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明诚话里的可信度,好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兄弟,你知道那天车上的人,除了你,都死了。”

明诚冷笑两声,说:“梁处长是怪我命太硬,没一起死在军统的枪下,反倒死里逃生,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喝茶?”

梁仲春忽然叹了口气。

就这一口气,让明诚无端生出一些惊慌。

梁仲春说:“兄弟,老哥今天把你当兄弟,才约你到这儿来说话,换个人,指不定约你去哪儿谈话了。我可听说了,汪曼春前几天刚刚带着76号的人去银行查了明董事长的保险箱,又在明公馆外面设卡设哨,一番大动干戈之后,还去闯了明长官的办公室,这可不像是没事发生的样子。”

明诚依旧冷笑,说:“他们小两口吵架,关我什么事,明家大小姐都管不了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一个明家的下人、奴才,我敢评价主子们的事吗?”

“我是为你着想,小老弟,”梁仲春说,“你要知道南田洋子那个日本女人是被当场击毙,就连跟她一起的几个日本兵,也都当场死亡,那场景,血腥的很。”

明诚看着梁仲春,说:“中枪之后,我就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我不知道。”

“问题就在这里,南田洋子是特高科的负责人,她死了,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我听说,已经派人来接手上海的事情,首当其中就是要查清楚南田洋子的死,而你是唯一死里逃生的人。”梁仲春说,“你实话告诉我,你能活下来究竟有没有其他原因?”

“命硬,算吗?从小我就命硬!”明诚说,“既然汪处长已经有所行动了,梁处长也别落后一步,你前前后后说了半天,不就是怀疑我吗?那不妨好好调查一番,说不定能去特高科日本人面前领个头功?”

“小老弟!”梁仲春喊道。

“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罪名?”明诚说,“汪曼春给明家大小姐安了个红色资本家的身份,你要是给我扣个帽子也别扣的太小,干脆就是共党了,怎么样?直截了当!或者军统也行,不是说南田科长就是死在军统手里面吗?你干脆去跟日本人讲,南田洋子就是我和军统的人里应外合、合谋杀的,我身上这一枪是个幌子,是个掩护,万一那天我运气不好,也死了,那就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这套说辞,梁处长您看怎么样,还满意吗?”

梁仲春却说:“是这样吗?”

“你说是就是!”明诚回答道。

“那你究竟是姓国,还是姓共!”

“你说姓国就姓国,你说姓共就姓共,”明诚嘲讽道,“就是不知道你走私犯货,大发国难财的时候,你当我是姓国,还是姓共?”

梁仲春犹豫了。

明楼的身份,他始终持有怀疑态度,所以,就算没有明楼和汪曼春之间的那点私交,梁仲春也不会过于靠近明楼,但是对明诚,梁仲春有些拿不准。

“想好了吗,我是姓国,还是姓共啊,梁处长?”

明诚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有些事情就需要快刀斩乱麻。

梁仲春说:“其实,你姓国,还是姓共,跟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无论你是姓国,还是姓共,就算你既不姓国,也不姓共,接下去我要说的这个消息都跟你有关系。”

“什么消息?”明诚问道。

“毒蜂回上海了。”

梁仲春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明诚,所以明诚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但他脸上此刻的惊讶是完全真实的,因为这个消息,他的确不知道。

“你是说军统的那只毒蜂?”

“否则,还有哪个毒蜂?”

“他不是因为暴露了行迹,已经被迫离开上海了吗?”

明诚是真心实意地在发问。

他搞不懂王天风选择在此时回到上海的用意在哪里?

又或者,他怀疑梁仲春此刻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用意在哪里?是为了试探自己,还是说打算明哲保身,装傻充愣地为自己以后留一条退路?

他实在有些糊涂了。

梁仲春审视了半天,认为明诚脸上的表情和反应都是真实的,得出这样的结论,梁仲春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他也在考虑自己把这样一个本应该是绝密的消息告诉明诚的用意何在?是为了验证明诚的身份,看他会不会采取行动,还是算是已经隐约确认了明诚的身份,留一条后路?

梁仲春说:“是我手下的一个报务员发现的,毒蜂还在上海的时候,我们在偶然的一次行动中,监测到了一个不明电台信号,上海这个地方,自从特高科来了之后,就对上海所有的电台信号进行了一一确认,哪些是商用的,哪些是军用的,日本人摸得一清二楚,排除掉已知信号,剩下的都是可疑信号,特高科有几台电讯车,能够迅速锁定电台信号区域,日本人就是这样发现的毒蜂,但是他们去晚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毒蜂已经飞走了。”

“这么说,现在这个电台信号又出现了?”

“准确的说,是我们发现了和当时毒蜂发报频率一致的的信号。每个发报人的指法对应的频率都是固定的,已经养成了习惯,是不能轻而易举地改变的,于是就成了他们的标志,独一无二。毒蜂离开上海之后,这个信号就消失了,现在这个信号又出现了,就证明毒蜂已经回到上海,并且又开始活动了。但是每次信号出现的时间很短,目前还没有掌握到什么更有用的信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回上海了。”

明诚稳住自己的表情,说:“梁处长这次领先一步,就要立功了啊!”

梁仲春说:“可是毒蜂,为什么回来呢?他已经暴露了,那么日本人确定他的身份,抓住他,已经是早晚的事了,何况从目前军统在上海方面的活动来看,他们已经往上海派了新人,而且很显然还是一个得力干将,毒蜂选择这个时候回上海,难道不是前来送死的吗?”

“总归有他的用意吧,”明诚回答,继续说道,“梁处长只要做好自己的事,盯住了这条线索,就等着领功受赏吧。抓住了毒蜂,就是大功一件,明长官自然心里有数。”

梁仲春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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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today is  a bad day.

good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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