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116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一百一十六
一连好几天，明家三兄弟轮番往仁爱医院跑。
明镜的身体看上去依旧虚弱，总是一阵清醒一阵昏睡，明台不知道内情，有些着急，而明楼虽然知道内情，但是，总是像这样让王天风安排在医院的内线给明镜注射麻醉剂，即使是安全剂量，也令他不得不担心。
然而事已至此，他已经算是赶鸭子上架，王天风直接搭好了戏台子，并且把他逼到了台上，由不得他此刻罢演。
唯一能做的，就是期待王天风的下一步行动能够快一点。
明台有些担心明镜，说道：“大哥，我看咱们换一家医院试试吧，大姐这样子看上去没什么起色。”
明楼摇摇头，说：“大夫说了，大姐都是些外伤，要慢慢养，慢慢好，急不得，也正好让大姐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暂时丢开公司里的事情，”
“可是，我总觉得……”
“你还不相信医生？”明楼说，“仁爱医院也算是上海最好的医院了，这里的医生你都信不过吗？”
“可是……”
“好了，别吵大姐了，让大姐好好睡一觉。”
明楼正在给明镜整理被角的时候，明诚推门进来了。
明诚看了一眼明镜，说：“大姐好点了吗？”
“刚醒来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我看大姐精神不好，就让她再睡会。”明楼有些疑惑，看了一眼熟睡的明镜，拉着明诚往旁边角落的地方移动了一小步，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盯着新政府和特高科的动向吗？怎么，出事了？”
明楼这话刚一出口，就看见明诚立马变了脸色，因此明台也放下了手里的苹果，围到跟前来了。
“阿诚哥，究竟出什么事了？”
明诚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开口：“王天风叛变了。”
“什么！”这是明台的声音，他很震惊，所以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尤其现在眼前只有自己的两位兄长，这里并没有外人，因此他表现出的都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阿诚哥，你刚刚说什么？老师他，他叛变了？这怎么可能？”
明诚看了一眼明楼，在得到对方的应允之后，明诚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毒蜂十天前就已经落到了特高科的手里，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营救，但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出事了。”
“什么事？”明楼问道。
“郭骑云死了。”明诚回答，“死在了赫德路的一个小弄堂里面，是，是王天风约他去的，前胸中弹，当场死亡。”
“你说什么！”明台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如鲠在喉，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尽管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也不知从何说起。
时间回到十个小时以前，阴凉的夜晚，月色如水。
一个身影跟着一束微弱的光，在沪中图书馆里高高的书架中间游走，图书馆里面漆黑一片，窗户外面夜风吹动着树叶，将树枝的影子印在巨大的玻璃窗上，摇曳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吓人。郭骑云打着手电筒仔细分辨着书架上的标签，寻找着他要找的那个编码、编号及页码。，终于，那本书被他找到了，他有一刻的停顿，然后将手电筒咬在嘴里，取下厚厚的一本《百科全书》，书的第370页中间开始镂空了一小截，用透明塑料纸包着一个小胶卷盒，他小心翼翼取出胶卷，看了几秒钟，然后藏在身上，把书放回原位。
凌晨两点零五分。
郭骑云比预定的接头时间早到了一刻钟，他站在赫德路一条僻静的小弄堂，眼睛盯着街对面的那个电车场。
一刻钟以后，一个黑影沿着一道电轨路走了过来，郭骑云很快看清了来人，并且迎了上去。
“老师，您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做好了，您放心。”郭骑云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也很清楚，并且一直看着王天风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正直并且坚定的光芒，他把藏在身上的胶卷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递给王天风，说，“您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骑云……”
王天风没舍得继续往下说。
但是，他没说出口的话，郭骑云心里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也都明白，这是他早就同王天风商量好的计划，也就是真正的死间计划——
“老师，这个计划靠您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风险太大，您一个还不够，日本人不会信的，只要他们有怀疑，就不会相信您说的任何话，更不会相信您带来的情报……”
“我知道，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明台那孩子……”
“我知道，他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又是毒蛇的弟弟，无论如何您不会愿意牺牲掉他，但是我可以，我只有一个人，无牵无挂，就算是我为党国做最后一点事吧……”
“骑云，你可想好了，这个计划之所以叫做死间计划，那就是……”
“我知道，有去无回……”
郭骑云望着王天风，把手里的胶卷递给对方，这是一个信号，是为了告诉王天风，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一声枪响！
郭骑云前胸中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血从胸口溢出，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笔直的倒在了地上。
哗的一片刺目的电灯闪亮。
电车场内外通明，日本特高科的人突然出现在各个方位，严阵以待。
藤田芳政穿着一身黄皮军装，戴着皮质手套，足蹬一双高筒军靴，腰间别着枪，坐在一辆电车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幅“出卖与被出卖”的画面，他看见王天风又朝着地上的尸体补了一枪，感觉到空气里面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这才起身走到王天风的身边，从王天风手上把枪拿了过来，递给了身后的人。
“王先生，干的很漂亮，不愧是军统的高级特工。”
藤田芳政甚至鼓了鼓掌，特意在“军统高级特工”几个字上咬了重音，就为了看到王天风脸上绝望的表情。
王天风如同失了魂一样，顺从地让藤田芳政把他手里的枪拿走了，他甚至希望藤田芳政赶紧把那把枪拿走，扔的越远越好。
“王先生，这就是第二战区的反击计划吗？”藤田芳政把那个胶卷拿过来，对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两眼。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王天风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但是藤田芳政听到了，并且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
王天风笑了笑，说：“有备无患，，狡兔三窟，藤田长官不是说早就领教过我们中国人的狡猾了吗？”
“你！”藤田芳政的脸上很快露出个嘲讽的表情，大笑道，“我原本以为你们的狡猾是因为你们面对的是敌人，原来面对自己人，你们也能像这样狡猾！”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天风缓缓吐出一口气。
藤田芳政又为他鼓掌，说道：“王先生真是个聪明人。”
……
尽管听明诚把从特高科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明台依旧难以相信，他问明诚：“郭骑云，真的死了？”
明诚点点头，说：“据说尸体已经被拉去了城外，而且《南京新报》今天的头版头条也已经刊发了消息，报道极其详尽，上面说日本特高科抓到了一名反政府悍匪，并且当场击毙，还有照片。”
“是他干的？”
明台咬咬牙，连“王天风”三个字都不愿提及，只用“他”代替。
这一回明诚没敢回答，他看一眼明楼，见后者没反应，因而明诚也没再说话。
明楼突然站起来，淡定地扯了扯衣服，这反常的举动叫明诚、明台一时间更加紧张。
“大哥……”
明楼说：“走，阿诚，我们去一趟特高科。”
“大哥！大哥！”明台拦下明楼，说，“如果他真当了叛徒，杀了郭骑云，你现在去特高科就是自投罗网。”
“是啊，大哥，明台说的对。”明诚也拦在了明楼的面前。
明楼反问道：“不去就安全了吗？明台，你留在这里陪大姐，阿诚，你跟我去特高科。”
[题外话]
好歹没过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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