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难心记（第二部）》030
【文案】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平静的一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风起云涌。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有心的地方，就有牵肠挂肚。
三十
梅长苏是带着大夫来的言府。
这几日他一直忙着和聂铎、穆青一起处理穆王府的事，忙着安抚霓凰，一回头突然听到外头传言说言老侯爷疯了的时候，只觉得难以置信，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长辈中，除了宫里的静太后，外头的纪王爷以及莅阳长公主，并没有几位真心惦记他的人了，言老侯爷便算其中一个，所以当即就要赶到言府来。
但是言豫津却说不用。
他对梅长苏说：“苏兄这一阵子忙吧，穆王府的疑案更为重要，我父亲的病还好，我已经请了大夫。会好的。”
梅长苏有些反应不过来，眼见言豫津态度坚决，又有萧景睿陪着他，再加上穆王府的事也着实棘手，所以只好暂时先放下，但是有些话他交代给了萧景睿，嘱咐他若情况有什么变化，一定派人来通知。
如今，见到萧景睿派来的小厮请他速速赶去言府，他便知道，老侯爷的病，怕是不好。
这一次梅长苏同萧景琰回金陵，原本只是为了霓凰和聂铎的婚事来的，并没料想到后面会无端生出这许多变故来，身边更是只带了飞流和庭生，如今带来言府的大夫，医术虽然不像晏大夫那样高明，但是，也是晏大夫的高徒，自然了得。
梅长苏问萧景睿：“豫津呢？”
萧景睿回答：“刚睡了。”
萧景琰又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萧景睿摇摇头，说：“老侯爷的病来的突然，豫津这两天忙前忙后，也没空想这些，我是听跟着言侯出门的下人说的，言侯原本是去城外寒钟观的，他同那里的老道长是朋友，时常一处儿喝茶问道，但是回来的路上，言侯就不行了，豫津把金陵城里有名的大夫全都请来看过了，都说看不出什么原因。”
“不急，”梅长苏说，“既然来的大夫都说老侯爷是得了癔症，那就是与性命无忧，老侯爷身体一向康健，找准了病因，自然就好了。”
萧景睿敏锐地听出了梅长苏话里暗含的深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苏兄觉得言侯的病也是别人害的？有人在故意针对言府和老侯爷？”
“难道景睿心里不是这样猜测的吗？”梅长苏反问道，“豫津虽然天性活泼单纯，但是有些事情他未必不明白，就像朝局上那些事，难道你同豫津，你们就没有自己的看法吗？私下里就没有考虑过这其中的不妥之处吗？”
“考虑过……”萧景睿老老实实地回答，“也曾妄自揣测过……”
“怎么说？”萧景琰从没听萧景睿或者言豫津认真同他说过朝局上的事，虽然无论是从梅长苏的评语里，还是以他自己对这两人的了解，他们都断然不是不堪重任之人，但此刻一听这话，面上也仍旧多了几分认真。
“这……”萧景睿有些为难——既是妄议，自然有些话是轻易不该说的。
但是，梅长苏却未开口，由着萧景琰继续追问，萧景琰说：“无论你们说了什么，都但说无妨。”
“我们……”
“景睿！”
萧景睿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言豫津正扶着内室的门框靠在那里，眼眶深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倦，但是眼睛还算有神，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们——刚刚就是他打断了萧景睿的话。
言豫津昏睡过去之后，萧景睿便将他抱回了内室休息，这当中时间并未过去多久，想是言豫津虽然人昏迷了，但是心里依旧还牵挂着侯爷的安危，睡得并不安稳，很快就惊醒了，他一醒便再也无法安心躺着，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去言侯的房间，也恰在此时听到了萧景睿同萧景琰的对话，这才冲出来打断了。
“豫津！”
萧景睿连忙起身，把言豫津扶过来坐下。
“我爹呢？”言豫津问道。
“放心，珍哥儿守着呢，苏兄也带了大夫过来，正在替老侯爷问诊。”——珍哥儿，是萧景睿的小厮。
言豫津这才安心坐下，对萧景睿说：“多谢。”——这两天，多亏了萧景睿在这里陪他。
梅长苏细细看了看言豫津的脸色，只见对方脸上苍白，愁云满布，一看就是连着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有些担心，“豫津，我已经飞鸽回去了，请晏大夫来，这几日人就到了，晏大夫的医术精湛，你且安心。”
一听晏大夫要来，言豫津瞪大了双眼，眼眶里面的担忧也消退了不少，但是却咬紧了牙关，不发一言。
他对梅长苏一直有一份特殊的恩情——当初言侯眼见无望，决意要在梁帝焚香拜天的时候引爆整个祭台，为七万赤焰军以及祁王、宸妃报仇，连火药引信都已全部埋好藏于祭炉之中，只等祭天当日动手，幸而被梅长苏及时察觉，才在祸事酿成之前拦下了言侯，并且从那之后，言侯留在府里的时间渐渐多了，父子两人有时兴趣来了也在一处儿喝茶喝酒，说说话聊聊天，在言豫津心中，言侯虽然一直在，但是是从梅长苏那一回的登门之后，他才算有了“父亲”，他的父亲才算回了家。
这一回，言侯突然病重，按理言豫津应该第一时间去找梅长苏求助，抛开梅长苏同琅琊阁少阁主的关系不谈，就算蔺少阁主不得闲来金陵，整个江左盟里面也是人才济济，梅长苏的病虽然少不了要依靠琅琊阁的灵丹妙药，但是多数时候也是江左盟的大夫在尽心照看，请他们来为言侯诊断，自然更多一份把握。萧景睿也跟言豫津提过，去找梅长苏帮忙，请江左盟的大夫来言府替老侯爷诊病，却被言豫津给拒绝了，其中的原因，虽然言豫津并未详细说明，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证明了他的左右为难——他和萧景睿一样，早看出了言侯的“疯病”恐怕别有内情，同穆王府的疑案一样，未必就只是针对言府来的，他既想跟梅长苏求助，又怕到头来中了敌人的奸计，反把梅长苏和萧景琰牵扯入内。
梅长苏说道：“先把言侯的病治好，其余的事都可从长计议。晏大夫的医术你该信得过，连我的命都是他几次三番救回来的，等他到了金陵，言侯……”
言豫津咬咬牙，眼眶里面的眼泪被他一把抹掉，颤抖着声音叫了声“林殊哥哥”，也正随着这声“林殊哥哥”，言豫津像个终于找到了依靠的孩子，跪到梅长苏面前，哭道，“我想救他，我真想救他……我不能看他死，一分一秒也等不下去了……全金陵城的大夫我都找过了，都没有办法……可父亲说了，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过来了，不能……”
梅长苏搂着言豫津，就像小时候哄他的时候一样。
那声“林殊哥哥”，让梅长苏有些失神——除了萧景琰还一直固执地唤他一声“小殊”，翻案过后便再没有人提及这个名字，大家都是好心，所有人都知道“林殊”回不来了，空留下一个名字不过是白白惹他伤心，所以这个名字仿佛成了一个禁忌，逐渐被人刻意遗忘，但其实没有人的时候，梅长苏偶尔也会想——其实我是林殊呢，林殊还活着。
梅长苏拍了拍言豫津的肩膀，笑着说：“你早该来找林殊哥哥了……林殊哥哥比你们都聪明，你忘记了吗……林殊哥哥一定有办法，你相信吗……”
[题外话]
亲们，咱们下周见
留个言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