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难心记》082

【文案】

这是一篇意图“洗白”所有人的脑洞。

如果所有人的所有事情都“事出有因”,不过结果是好是坏,能被原谅多少?

有个词叫亡羊补牢;

有个词叫身不由己;

有个词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个词叫明知不可为而故意为之;

最后一句,三观没有问题,只是想让“世故人情”不至于太过荒凉。



八十二

“那就是说,谢玉所报的击退大渝二十万大军,力保北境防线不失的功劳,其实是你们……”萧景琰万万没有料到其中另有隐情,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夏江得知了祁王想要裁撤悬镜司因而怀恨在心,而恰好又看准了梁帝心中对祁王的提防之心,因而与谢玉连手设计,万万没有想到,连谢玉上报的军功都是冒领的。

“他给陛下说的击退?”梅长苏冷笑,显得异常激动,愤愤不平,“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个词,陛下也就信了?大渝以军武立国,如果只是击退,这十多年来它会这么安静?如果不是我们赤焰上下军将,用血肉忠魂灭掉了他们二十万的皇属主力,大梁的北境,能有这十三年的太平吗?”

“怎么会这样……”靖王努力稳住发颤的嗓音,他已经无法想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光看梅长苏如今这副模样,也知道当时是怎么一副惨况了。

梅长苏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好出言安慰,只怕更令萧景琰伤感,只好继续说道:“最初,我们驻军在甘州北线。和大渝军队几次大战,双方各有损伤,因而互有忌惮,都不宜轻举妄动。却恰在此时接到陛下敕书,要求赤焰全军束甲不动,更没想到敕书刚到一天,原本一直按兵不动的大渝军队也跟着动起来了,前方战报说大渝出动二十万皇属军,已夺肃台,直逼梅岭。”

萧景琰默默地说:“一旦大渝军突破梅岭,接下来的近十州都是平原之地,无险可守。赤焰素来以保境安民为责。想必林帅一定不会坐视百万子民面临灭顶之灾。”

“军情紧急,再加上,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金陵城中究竟出了什么变故,陛下为何突然下令全军束甲不动,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父帅只得一面派急使奏报,一面下令拔营迎敌。”

“林帅的奏报根本没有抵京,一定是途中被人私自截了。”靖王郁愤难捺,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因而当父皇得知赤焰军并没有遵从圣旨,却另有动作的时候,心中更是坚信赤焰军有谋反之意。”

“而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么多,”梅长苏的声音也跟着低沉了许多,这些旧事他已经许久不曾提及了,虽然夜深独处之时,偶尔也会拿出来作为撑下去的动力,但是开口讲给别人听却无异于重新撕开伤口,理所当然会鲜血淋漓,“我们夙夜行军。与大渝军几乎同到达梅岭。因为年初被裁减,整个赤焰军也不过只有七万兵力,对方却是大渝二十万皇属军,来势汹汹,硬拼我们没有丝毫胜算,只能智取,拖延时间,以求援军。因而父帅命我率赤羽营为前锋强攻北谷,聂锋将军绕行近北的绝魂谷为侧翼接应。合力截断敌军,分而击之,赤焰军个个都是血性男儿,因而我们并不怕死,何况我们还抱着希望,相信只要我们坚持扛到最后,等来了援军,我们就胜了。”

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萧景琰此刻已经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了,但是为了将来能够翻案,能够还他们清白,也不得不听下去。

“那一场恶战我们打了三天三夜,终于将大渝最引以为傲的皇属军斩落马下,只逃出些残兵败将。至于我们自己,也是伤亡惨重,军力危殆,到了筋疲力尽的状态,不得不原地休整。”说到这里,梅长苏的脸上突然涌上一层自责,说,“是我大意了,若我能早点发现其中的异常,赤焰军就不会全军覆没。我们打了三天三夜,而负责接应的聂锋部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绝魂谷与北谷只有一面峭壁之隔,虽然地势艰险,但以聂锋疾风将军之名,如无意外,当不至于如此缓慢失期。我只得派了卫峥前去查探情况,谁知,卫峥前脚刚走,夏江就率兵赶到,可笑之极的是,我竟还以为他们是援军......”

这些年,萧景琰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真相,然而当真相真正来临的时候,其惨烈程度也让人一时招架不住。

萧景琰禁不住心痛如绞,死命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梅长苏看他已经面色惨白,再加上最近事情太多,想必精神也高度紧张,此刻直面残酷的真相,实在有些为难他,因而出声安慰道:“景琰,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必......”

“事情还没有过去。”萧景琰沉声道,“奸人恶徒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忠烈将士们的英魂还没能安息,你还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出来说,你,林殊,还活着,事情远没有结束。”

梅长苏摇摇头,说:“景琰,你心里明白,我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林殊了。林殊已经死了。”

“你还活着。”萧景琰浓眉一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只要污名洗雪,你当然可以得回原来的身份,谁要敢对此有所异辞……”

“我活着,但是,你怎么向别人证明,眼前这个在金陵城里面搅动风云、耍尽心计与手段的诡谲谋士梅长苏,就是当年的林殊?如果你突然去告诉别人,梅长苏就是林殊,所有人都会怀疑你的用心。”梅长苏用沉静的目光示意他重新坐下,知道萧景琰心里面的纠结与为难,也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在重新回到光明之下,但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虽然残忍,却也没有必要让萧景琰一直抱着无用的希望,“梅长苏是什么样的人,他曾经怎样在太子和誉王之间游走,全京城都知道。他身为阴诡之士,行阴诡之术,虽是夺权利器,却终非正途……景琰,名字就是个形式,无论我是梅长苏,还是林殊,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所以,你不必替我伤心。总不会因为我现在是梅长苏,你就与我生分了吧。”

“我只是希望,其他人不要对你有偏见,这太委屈......”景琰辩解道。

“其他人的眼光,何必那么在意呢?”梅长苏叹了口气,说:“人在做,天在看,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于我而言。翻案就是结局,我能等到那一天就已经很满足了,可对你而言,洗雪旧案只是开始,你还要扫除积弊,强国保民,振兴大梁数十年来的颓势,还天下一个去伪存真、清明坦荡的朝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需要一个完美地开端,亡者英灵在上,也希望能看到你在天下人心中是一个有情有义、公允无私的君主,像梅长苏这样的人,绝不能成为你所看重地宠臣,这会让天下误解新君依然是喜爱制衡权术之人。若因为我一己之私,引得后世史笔如刀,把一桩原本清清白白的平冤之举,无端变成了惹人揣测、真假难辩的秘史,那我这十几年的辛苦,又所为何来?”

“那至少在我面前,你还是林殊。”萧景琰知道他说的都在理,如今的梅长苏,身上身全无半点往日之痕,若单凭数人之证,就说此人就是当年的林家小殊,的确很难服众,“我一定会替你翻案,就算万一我无法说服父皇,我也会替赤焰军翻案。”

“不行!”梅长苏掷地有声。

“为什么?”萧景琰没料到梅长苏会是这样的反应,出于他的意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必须在陛下在位的时候把案子翻个彻底,只有这样,当年的冤屈才能完完全全地被洗刷干净,如果案子是到了你的手上才被翻案,朝臣们会怎么想?百姓们会怎么想?天下所有人会怎么看你这个突然得势上位的皇子?到时候就变成了犯上作乱,携私逼宫,就算你的初心是好的,但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由陛下亲自下旨重审昭雪,和将来殿下登基后再翻案,看在别人眼中的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绝不能给宵小之徒留下任何口实,为以后埋下隐患。”

“那,你预备怎么做?”萧景琰问。

“等!”

“等什么?”

“等谢玉的消息。”

萧景琰大吃一惊,说:“谢玉不是已经被流放了吗?”

“当日我与谢玉达成了协议,我保他顺利到达流放之地,他供出了夏江。为求自保,他留了一封手书在莅阳长公主手上,并且告诉长公主,只有他死了才能打开这份信,信上写的全是他当年如何与夏江密谋,除掉祁王殿下和赤焰军。”

“既然有了谢玉的供词,我们还等什么呢?”

“谢玉的书信,与其说是为了保他自己的命,不如说是为了保长公主的命,流放之地,苦寒之所,人迹罕至,多有烟瘴,被判流刑的人,虽然并没有直接被判以死刑,终归会熬不下去的,因而就算他安全到了也必然活不久矣,那封手书原本对他就没什么用处,但是手书现在在长公主手中,就好比留了一个保命符在长公主手上,夏江的命门也就捏在了长公主手上,一旦夏江轻举妄动,那封书信自然也就会被暴露出来。眼下虽然夏江已经被我们送进天牢,但是难免还有他身边的漏网之鱼,总不能将长公主置于危险之中吧。”

“莅阳姑母她......”萧景琰又些迟疑,“难道莅阳姑母不会打开来看吗?”

“我已经让谢玉特地交代过了,”梅长苏说,“长公主必然不会私自打开,等到将来,那封信就是铁证,而长公主作为谢玉的结发妻子,由她首告,分量又不一样了。”

萧景琰听着梅长苏环环相扣的计划,不得不感叹她的周密安排,眼看夜色已深,萧景琰这才站起身来,说道:“小殊,夜已深了,早点休息吧,若我再待下去,只怕晏大夫他们就要进来赶我走了。”

“好。”梅长苏点点头,说了这么久,也的确是累了,既然已经把一切都向萧景琰说清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了。眼看着萧景琰就要进了密室,梅长苏突然说道,“景琰,其实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也轻松了许多,多了一个人替我一起抗这些。”

萧景琰扭头,冲他笑了笑,沉声说道:“你回来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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