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21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二十一
而现在，王天风不是以前的王天风，明楼也不再是以前的明楼。
几年的时间，让所有人都变了一个新的模样，仿佛和过去的自己从此告别。
王天风说：“今天他们会拆你的信件，审核你的家人，明天他们也许就要弄些手段来甄别你的家人。做这些都只不过因为你是明楼，你是明家出来的孩子，谁都知道在上海滩你明家站着一席之地，他们只是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利用你身上能够利用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在监控你！“
明楼摇摇头，再一次堵上王天风的话，说：“王天风，如果你为我好，为我着想，今天所有对我说过的话，以后都不能再说了，对我不能说，对别人更是连提都不能提，一个字都不能提！“
王天风死盯着他，说：“随你。”
对于王天风的油盐不进，明楼除了表示自己的无奈，再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了，他和王天风是朋友，一起到法国，一起隐秘地加入了国民党，一起训练，但有时候他们又感觉得到彼此的陌生的隔阂。
也许，有些东西注定就是不一样的。
眼前这样的谈话已经陷入了僵局，明楼决定换个问题：“你留暗号找我出来，有什么通知给我？”
“我就不能擅作主张地找你？”王天风只觉得好笑，“咱们也算是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出来见见面不违反规矩吧！”
“王天风！”明楼低声呵斥，他一向作风严谨，所以，最是受不了王天风这样没个正经的样子，可惜王天风对他的心思拿捏的准，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听到他的喝问，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明楼无奈，只好说，“天风，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弟弟来了，如果我老是这样半夜三更的出来，时间久了，他们一定会有疑心的。你说正经的吧。”
“有任务！”王天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因而也不再多纠缠，递上一张纸条，“普通任务，套取一些情报而已，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了。既然你现在活动不方便，为了避免惹是生非，保护你的安全，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这算是激将法吗？”明楼挑眉笑道，“如果你真有把握一个人，何必还给我留暗号，约我见面！王天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你骄傲，你不屑，你什么时候愿意去求别人……”
“话说好听点，我可不是来求你的！”王天风打断了明楼的话。
明楼并不介意，说：“就当你不是来求我的。毕竟咱们两是搭档。你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情，我也不会放你一个去送死！”
“我说了只不过是要套取一些情报，还不到送死这一步。”王天风说。
“我也说了，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这个任务你一个人足矣，你不会来找我，我和你是一个组的搭档，我不会看你去送死。”明楼也很坚持。
王天风死盯着明楼的眼睛，看对方神情严厉，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几秒的时间，王天风苦笑道：“明楼，你别忘了，选我做搭档也是我逼你的。”
明楼说：“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往后的事情就要较真儿了。”
“明楼，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不如今天摊开了，一次问到底，问到心服口服。”
“说吧！”明楼点点头。
“第一次选搭档，你选了寇荣，教官的命令，搭档只要选定了，就不允许更改，你是怎么说服了冷风，让他答应你换搭档？”
明楼一笑，玩笑一般：“我告诉他我选错了。”
王天风愣了一愣。
原来答案这么简单。
和明楼、王天风一起的这一批学员大多是一些国内有一定的身家背景的商二代、或者干脆有些就是官二代，其实王天风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党国之所以选了这些人的加入，就是看中了他们身上那点显眼的身家背景，那是一种未来可能会利用上的资源，当然这些少爷们身上也会有一些和一般人不同的脾气，针对这种可能存在的桀骜不驯的特质，党国派来的是一个能够降得住他们的教官，他的名字叫冷风，据说是黄埔一期的学员。
当然，关于教官的身份，是真是假，甚至他的名字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这位教官到岗之后的第一课就是告诉所有的学员——“牢记一点，如果你们想要活的久一点，想要爱惜自己的命，不要死的太早，所以不要随意告诉别人你的名字，你的身份，总之一切能够让别人记得你，想起你，或者找到你的信息都应该是一个秘密！”
冷风说：“我们需要相对独立的特工，因为在未来复杂的斗争局势里面，我们需要的是危急时刻能够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的英雄，但是，我们希望英雄不是孤独的，我们会给每一位英雄配上一个生死搭档，合则生，分则死，所以我们需要的是能够绝对彼此信任的生死搭档，能够让你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对方手上的。理论上这样的搭档应该让你们自己选。”
作为最亲近的朋友，王天风没想到，明楼会选了寇荣，一个连招呼都没打过几次的陌生人。对于自己不是明楼心中关于生死搭档的第一人选，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王天风都觉得这是不可原谅的，于是赌气一样，王天风也从自己身旁最近的人里面抓了一个，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叫什么？“
特训班开班的时候，冷风就交代过所有人，这是一个实行淘汰制的班底，如果被淘汰，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回归普通人的身份，只是意味着你不能到一线工作而已。作为教官他的任务就是从这一批学员里面挑选出一流的。
王天风显然对对方的名字并不感兴趣，他飞快地交代完了自己要说的话：“我和你一组，我叫王天风。“
明楼正好听到这一句，回头看了王天风一眼，看到王天风也正好看着自己，就好像刚刚的自我介绍是在对明楼说一样，那场景就仿佛在去往香港的船上两个人的初次见面——
“我叫明楼，明月的明，楼台的楼，兄台贵姓？”
“我叫王天风。”
——明楼收回自己的眼神，以及思绪，重新把心思放到教官接下去要交代的话上。
冷风等到所有人都选好了自己的搭档，他扫了一眼大概的结果，有些意外的感觉，不过并没有对此表示质疑，说：“我想说的是，今天你的搭档，是你们自己选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谨慎，并且尽可能的不要对你们的选择结果表示后悔，我必须告诉你们，今天只是一场演练，是一个假想的任务，就算任务失败，你们毕竟不会死，但是这并不能成为过一会儿任务结束之后你们庆幸或者感到后悔理由，因为我已经提前告诫过你们每一个人，生死搭档是要同生共死的，是能够让你放心托付性命的人，这次是演练，但是未来你们面对的就是真枪实弹，甚至是明枪暗箭，你们需要一个值得你们自己无条件信任的人来帮你们盯住背后，所以，我最后问一遍，有没有人后悔？”
明楼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王天风死咬着嘴唇，当然也没有说话。
任务其实很简单，假定暗杀目标，限时干掉就行。
只可惜。
王天风并没有过关，在离暗杀目标十五米远的时候，王天风就被隐蔽的狙击手干掉了，一颗子弹就终结了演练，如果不是演练，刚刚那一刻，终结的不只是王天风的任务，同时连同他的性命一起终结了。
明楼也没有过关，不过，相对王天风而言，他完成了任务，只不过超过了规定的时间，对此，教官的解释是，在未来真正的任务面前，这意味着你可能错过了最佳的逃离时间，也许你能完成暗杀任务，但是，下一秒你可能会被人发现，所以同样表示任务失败。
训练结束，王天风和明楼都没有立刻离开。
王天风说：“明大少爷，你知道我当时是想去香港的。”
“我知道，你规划的未来里面没有现在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
王天风又说：“我规划的未来里面，并不包含家国！我的思想觉悟不如你高！“
“但现在你有了。“
“但现在我们之间有了芥蒂！“王天风把话挑到重点，”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有问题，或者有偏差，我希望你不会把这种个人的私事带到训练中去，我认为这是一种幼稚的宣泄方式，并且这种幼稚导致的结果很明显，今天我们都已经尝到了苦果。“
明楼终于妥协，“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承认有些事情我拿不定主意，但是，我很介意你刚刚用了“芥蒂”这个词，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到了有芥蒂这种地步。“
“我以为冷风叫我们选生死搭档的时候我们会是最好的选择，对彼此都是。“
明楼停了两三秒之后回答：“我需要认认真真的想一想这个问题。“
王天风已然失望了，他把枪收好，然后站定，说：”明楼，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会在香港，安静地过我本来应该享受的那种小市民的生活，我也不会在意“家国天下”四个字，但是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心怀家国天下“，我就不会更改我的志向，在党旗下面，我是发过誓的，这跟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明楼艰难的回答。
但是这种艰难当面对教官的时候就消失了。
明楼说：“我希望更换我的搭档。”
冷风教官说：“你知道生死不是儿戏。”
“所以我才要更换搭档。”明楼面无表情。
冷风教官看了他一会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以前黄埔军校里面有一对朋友，他们是老乡，一起从家里到了黄埔，当他们的教官也像我今天一样，要他们自己选搭档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选彼此。教官很疑惑，因为这是一个关系很要好的朋友，论默契，他们两个简直心有灵犀，所以教官问他们原因，他们说很简单，因为不在身边所以才更希望能够活着回去见面。如果在一起反而遇事容易缩手缩脚。”
“教官……”
冷风摆摆手，说：“我讲这个故事，不是拒绝你的要求。我只是告诉你，搭档和兄弟终究还是不一样，也许搭档意味着牺牲，而兄弟意味着牵挂。你的要求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之后你依然坚持和王天风一组，我同意。”
明楼想起王天风有一天对他说过的话——“明楼，你知不知道，王天风因为你，已经变得不是以前的王天风了！“
也许就像冷风说的，搭档意味着互相牺牲，但是坦白说，明楼必须承认王天风有一句话是对的——如果生死搭档，必须是他们两个人，因为和王天风一样，如果要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另一个人来守护，除了王天风，明楼也不敢相信别人。这是一个随时都会面临生死的战场，哪怕没有硝烟。
王天风听完了明楼的话，说：“原来冷风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你换搭档！”
明楼好笑：“那你觉得还有什么？”
王天风低声说：“我以为至少为难一下。”
明楼只笑了笑，然后说：“你等我计划计划，然后再行动。”
[题外话]
找个地方，静一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