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长安·缘碎》016

文案:

你为什么不在所有人之前找到我

那时候,我还只是我


十六

具体的情况,萨摩多罗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反反复复地就只有那一句话,吵着嚷着要见公孙四娘。

李郅心里清楚,萨摩多罗没有说实话,是因为顾忌黄三炮在旁边。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于萨摩多罗的保留,李郅没有什么可责怪他的地方,何况黄三炮是他的兄弟,如果没有意外,他也不希望把黄三炮拖进这个局里面来。

想到这里,李郅看了一眼萨摩多罗,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之前萨摩多罗无论如何不肯对他把一切明说,那种担心一个人的感情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幸好,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了。

李郅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阵庆幸,把萨摩多罗一把揽进怀里,吓得黄三炮赶紧扭过头去。

“老大……你这……嘿嘿……”黄三炮尴尬地笑了笑,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不好吧,老大……动作尺度太大……稍微顾及一下……”

萨摩多罗也被李郅突如其来的这一抱弄得有些懵,一下子也忘了刚刚还记着找四娘,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李郅,小声道:“李郅,你这……”

李郅稳重地说:“萨摩,天大的事都有我。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还有我顶着。”

萨摩多罗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么欣喜的神情,反倒眼神复杂,就算李郅早料到了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一切对自己言明,但是,等到真看到了萨摩多罗的这种眼神,心里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是不信我吗?

这个念头在李郅的脑子里面打了个转,在更深刻之前被李郅抛掉了,李郅想,时间还有大把,也不急于这一世,何况按照萨摩多罗的个性和他的身世,想必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对一个人推心置腹。

这样安慰自己,李郅觉得自己心里面似乎好受了一些。

萨摩多罗把李郅的表情变化看的一清二楚,从一开始李郅的心意他就明白几分,何况自己未尝就没有动心,否则,以他逍遥自在的个性,不过一个平民百姓,长安城的诈尸案跟他有什么关系?眼前这个叫李郅的人能不能在皇帝规定的期限内破案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

死……

这个字刚在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萨摩多罗突然觉得一阵心疼。

不能死!

萨摩多罗把头埋进李郅的胸口,低声道:“不能死。不能死。”

身边黄三炮怪叫地更加大声,而李郅只听清了萨摩多罗口中那句“不能死”,没有前言,没有后语,反反复复地就只有这一句话——“不能死”,可李郅却听明白了,听懂了。他双手把萨摩多罗抱紧,怕他着凉,于是又从床上把被子拽过来,披在萨摩多罗的背后。

李郅用手轻轻拍着萨摩多罗的后背:“别怕,不会死的,我们谁都不会死。不会有事的。”

黄三炮在收到李郅一个眼神的示意之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走之前,他满脸不乐意,这一晚上,他先是被公孙四娘嫌弃,后又被李郅赶了出来,公孙四娘倒还好说,一贯的母夜叉,被赶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这次被李郅赶出来,黄三炮却觉得愤愤不平。

“明显就有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就偏要知道。”黄三炮关上了房门,然后打定了主意,飞身而上,找了个屋顶的位置猫起来,在这个位置上,他能看到凡舍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后来黄三炮回忆,自己糊涂过了大半辈子,每天跟着老大得过且过,唯独聪明了这一回,竟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再说回李郅和萨摩多罗。

等到确定黄三炮已经走远,萨摩多罗又想起了公孙四娘,他催着李郅,赶紧带他去见公孙四娘。

李郅有些为难,一来天色已晚,公孙四娘毕竟是个女人,大晚上去一个女人屋里打扰,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二来萨摩多罗身体情况也不好,公孙四娘已经说过了,那三颗药只能保证萨摩多罗三天的安危,李郅只想他躺下来好好休息,不想再有其他事情让萨摩多罗分神。

奈何萨摩多罗聪明,只要看一眼李郅脸上的表情,他的心思就能猜出个八九分。

萨摩多罗说:“李郅,今天你让我去我也得去,不让我去我也得去。你不晓得四娘是从哪里弄来的药,可我知道。还有三炮刚刚说听到四娘房里有动静,我无论如何要去看看。四娘是为了我在冒风险,我必须去看看。”

“明天去吧,这已经大半夜了。”李郅还想坚持。

萨摩多罗却说:“四娘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我必须去。”

李郅看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只好答应,但是答应之前提了个条件。

萨摩多罗一听就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你们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好……”

萨摩多罗从没见过李郅这样无赖的一面,有些左右为难。

李郅知道他心里已经动摇,便再加一把火,道:“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

萨摩多罗仍旧犹豫:“李郅,我怕你知道了真相,会失望。”

李郅摇摇头,“只要你对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接受一切真相。”

再找不出什么能阻拦李郅的理由,萨摩多罗也就只好答应了,两个人一起到了公孙四娘的房间门口。就跟萨摩多罗猜测的一样,公孙四娘房间里照明的蜡烛还亮着。

萨摩多罗敲门:“四娘,是我,萨摩。”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公孙四娘把门一打开,却见到屋外站着萨摩多罗和李郅两个人,虽然心里大吃一惊,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就仿佛接受了一般,没再多言,身体往边上让开一步,把两人引进了房间。

萨摩多罗开口便问:“他来过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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