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51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五十一
明楼告诉明诚，接下来他们要兵分两路采取行动，一方面明诚要尽快联系组织，把在巴黎发生的事情做一个汇报，包括明诚被迫加入军统的事情，尽早争得组织上的支持，对后面的工作如何开展有一个明确的意见和规划；至于，明楼，要按照王天风跟总部的联系方式，尽快找到王天风，查清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处境，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明诚试着用以前的联络暗号，找到组织的联络点，看到曾友明的时候，突然就觉得长舒一口气。
曾友明看到明诚，显然也是一愣，然后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捶打在明诚的胸口：“好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明诚揉了揉胸口，说，“我有重要情况跟组织汇报。”
曾友明一听这话，立刻也变得严肃起来，说：“阿诚，按照组织规定，我要先行向上级请示，等到上级答复之后再行安排你跟上级见面的事情。”
“我懂。”明诚点点头。
好在上级组织很快就给了回复，约了明诚在第三天的傍晚见面。
明诚去了，把明楼拟好的计划一并带去了。
来的人里面，明诚只认识曾友明，至于曾友明旁边跟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明诚没见过，穿着长衫布袍，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普普通通的。
曾友明介绍说：“这位是黎叔，中共地下党“働奸”小组的组长，以后由他负责跟你单线联络，上级知道了你在巴黎时发生的情况，虽然加入军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现在正是倡导国共合作时期，你也可以利用你军统的身份作为掩护，为谋求最后的胜利尽可能创造有利条件。”
明诚点点头。
曾友明也点点头，说：“我的任务就是介绍你跟黎叔认识，之后就是你们两个单线联络，按照规定，我不便再留下来。”
明诚拉住曾友明，犹豫道：“贵婉同志……我知道不该我知道的事情不能多问，我就想知道贵婉同志的境况，她好不好。”
曾友明的眼中顿时呈现出一种死灰一样的颜色，原本迥然有神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薄雾：“贵婉同志已经牺牲了，你去巴黎的第二年……”
有关于贵婉牺牲的详细情况，明诚已经记不清了，曾友明跟他说的话，他仿佛一个字也没有听到，眼前只有一个恍惚的影子。
此刻，他忽然无比想念贵婉，想念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想念莫斯科郊外的那个夜晚。这是一个有着比一般男人都更加坚强和刚毅的心的女人，她已经脱离了一般小女人娇柔婀娜的一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钢铁般的意志和坚定，从不穿裙子，永远一身劲装，让人只需看上一眼就会印象深刻。在明诚生命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顶替着明楼的位置，做了明诚革命路上的向导，把关于忠诚和进步的信仰带给了明诚。
曾友明走后，黎叔拍着明诚的肩膀，说：“走了一个贵婉，但我们的队伍里面还有千千万万个像贵婉同志一样的人，火种还在，希望就还在。”
明诚带着沉闷的心情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明楼写的那封信，缓缓说道：“这是我大哥明楼写给组织的情况说明和入党申请，虽然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是，希望组织能好好考虑。”
黎叔收下了，说：“你放下，也请回去转告你大哥放心，他说的情况组织上会考虑的，在不破坏两党互利共惠的和平大局的前提下，会特殊情况作特殊考虑和安排的。我们欢迎所有真心为民族解放和人民幸福而战斗的有志之士。”
因为贵婉牺牲的消息，明诚几乎是带着一颗无比沉闷的心回了明公馆，明镜似乎带了明台出门，家里只有明楼，不过也好，避免了刻意掩饰的尴尬，明楼正在书房。
“回来了？”
“恩。”
听到明诚回答得有气无力，明楼放了书，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明诚低声答道。
明楼猜测大概是一些组织内部的秘密，也就不再过多追问，但是，从明诚脸上的表情来看，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明楼试探地说：“就算组织不同意我的申请，也没有关系，阿诚。”
“不是。”明诚把头埋进枕头里，怕明楼有了心理压力和负担，拼命摇头说“不是”。
看着情形，明楼心里就有了大概的想法，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安慰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得其所，也是一种意义。”
明诚点点头，好半天没说话。
明楼也不在多说，回到书桌前面，继续看自己的书。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这种沉默之中度过了，好在后面明诚像是累了，趴在床上睡着了，也让明楼安心不少。
等到明诚睡醒的时候，明楼的一本书已经看到了尾声，他不喜欢这个结尾，居然是一整个家族就此衰亡，于是不甘心地蹙起了眉头，好在明诚已经醒了，他不用在乎动静太大，吵了明诚睡觉，于是干脆大大方方地把书扔在了桌子上，以发泄心里的压抑和不快。
明诚望着明楼这犹如孩童的动作，小声笑道：“不喜欢？那也不用跟书较劲儿，不看就是了。”
明楼说：“不看我怎么知道结局是这样的一个悲剧？”
“我是说以后不看了。”
“我已经知道了结局。”
明楼执着于自己的不快。
明诚耸耸肩，终于对明楼的“不讲道理”妥协了。
“大哥……”
“恩？”
“王天风那边，情况怎么样？”
“跟冷风说的一样，76号和特高科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毒蜂的存在，但是，也仅仅就是知道了有这么一号人物，暂时还没有获得更多的有用信息。暂时来说，他是安全的。”
明诚长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在以后的日子里面，像这样保持精神的高度紧张，随时面临危险，乃至生死，会成为一种常态，他和明楼从此就像是戏台上的演员，被迫戴上了一副永远事不关己的面具，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必须永远保持沉着镇定，应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天而降的考验。
明诚说：“那下一步怎么办？总部有安排吗？”
“既然毒蛇已经到位，毒蜂就该飞走了。”
“飞去哪儿？”
“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