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难心记（第二部）》013
【文案】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平静的一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风起云涌。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有心的地方，就有牵肠挂肚。
十三
“我看他身上那股狠劲儿韧劲儿，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既欣慰，又怜惜的感觉，隐约对他有些愧疚，有几分对不起……”萧景琰回想着白天在养居殿里面发生的一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偏偏萧安赢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以及那双眼睛里面折射出来的光，又时时刻刻提醒着萧景琰眼下已经发生的一切，萧景琰说，“他还只是一个少年，而我丢给他的是一个国家，以及一群狼子野心、虚有其表的假‘忠臣’！”
梅长苏端坐在萧景琰的对面，抿嘴望着萧景琰，始终不发一言。
从宫里回来以后，萧景琰径直到了书房，把奴才下人统统赶了出来，就连送晚膳的奴才也被拦在了屋外。最后是靖王府的管家明白自家王爷那倔脾气一旦上来了，大概除了苏宅的苏先生以外再没有人劝得了，这才差人把梅长苏请了来。
也幸好，梅长苏在书房外一敲门，萧景琰里面应了一声，就答应让他进来了。
于是梅长苏就一直坐到了现在，听着萧景琰一字一句地把白天发生的事情重述一遍。
看得出来，萧景琰很是自责，这种自责，全天下大概梅长苏是最能体会的人了。
梅长苏说：“当初我回金陵之前，蔺晨为了我的身体，也曾经问我，回金陵的意义何在，等到把祁王还有赤焰军的冤屈大白于天下之后又打算怎么办，前面的问话我尚能对答如流，唯独他最后一句，实在叫我无言以对……景琰，你可知蔺晨当初问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萧景琰从未听梅长苏讲过他回金陵以前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沉痛的过去，梅长苏从不提起，萧景琰也就静下心来从不问及，这单纯是一种关怀，并非因为不关心，因而此刻听梅长苏主动提及，萧景琰的眼中也涌上来一丝好奇。
梅长苏淡笑着，缓缓道：“蔺晨问我，等我翻了案子，对得起祁王、对得起我父帅、对得起七万赤焰军忠魂的时候，我敢不敢说我一定对得起你萧景琰！等到我把你推上了高位，你还能做当初那个萧景琰吗！”
不单单只是如同讲故事一样地讲给萧景琰听，梅长苏自己更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预备进金陵之前，蔺晨曾经像这样敛去了面具一样常挂在脸上的坏笑，说话显得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那位殿下，除了顶着个皇七子的身份，哪有一丝一毫的封赏与荣宠？在军中，他是素有威望的大将军，战功累累，但是有功无赏，这个靖边有功的成年皇子这么多年得来的只有一道道奔波于各个战场之间的诏命，虽然心中难免孤愤，但至少守住了他的傲骨本性与赤子之心。”
“身为人子，他纯孝肝胆，你回去却叫他违抗父命，翻旧案无异于当众给皇帝难堪，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过失，承认他冤杀了一位德才兼备的皇长子，灭掉了一座赫赫威名的帅府，葬送了七万赤焰忠魂，这个错，谁敢轻易认？谁能轻易认？”
“身为挚友，他重情重义，你回去却无意于揭示身份，甚至还意图借他之手，使得旧案沉冤昭雪，他帮你是因为冤死的人是他的兄弟挚友，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记在心上的挚友还活着，就在他身边，却是另一人的模样，另一人的心肠。你敢保证瞒得了他一时，也能瞒他一世？”
“身为皇子，他不愿软下背脊，更不愿软言忏悔，他远离皇权中心，无意这繁华王都勾心斗角，更不屑像太子、誉王那样圆滑献媚，他刚毅执拗，有自己的准则和坚守，你回去却打破这些，叫他暂时放弃一些原则，直到有一天他能重新制定一个新的规则，还大梁一个朗朗青天。隐忍不发和委曲求全，谁能分得清其中的界限究竟在何处？”
“等到他真的到了高位，他还会是当初那个靖王殿下吗？”
——这番话就算现在回想起来，梅长苏也觉得心里闪过一阵阵刺痛。
萧景琰并不知道还曾有这样的事情，此刻听了梅长苏的话，有几分责怪蔺晨说话不留情面。
他双手握住梅长苏的手，说：“小殊，你我之间，何来对不起一说？我愿意的。”
梅长苏冲他点头微笑，看他脸上那神情，心里也明白，笑着说：“你也莫要怪蔺晨，他还有几句话，是当初送给我的，如今我也送给你。”
“什么话？”
“既然已经是皇家血脉，从出生就有了责任，蔺晨质问我的那些话，大意旨在告诉我前途艰难险阻，也并非我一人之责，如今你的立场也是一样，你既然选了他继位，就必然有你的眼光和考量，我信你绝不是随意选的。景琰，在那个位置，辖管天下，所享受的权力同所受的束缚是一样的，既要有文韬武略的治国方针，又要有能与敌周旋的权谋智计，要恩威并重才能御下有方，让他们知敬畏，懂感恩。他既然懂得隐忍不发，蛰伏待机，你就该对他充满信心。”
萧景琰玩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做皇帝，倒还未必比安赢来得强。”
萧景琰说的是玩笑话，而梅长苏脸上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一脸正经严肃。
萧景琰虽然没有因为没得到梅长苏的回答而觉得失望，但是透过梅长苏脸上的神情，似乎还看出了几分不安，试探地问道：“小殊……你在想什么……”
“两种方式两条路，谁说的准哪个更比哪个好呢？”
“小殊……”
梅长苏长叹一口气，眼神没了焦点，虚望向远方，只留下嘴里一句喃喃自语：“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梅长苏的眼前仿佛还留着当天在靖王府，萧安赢打量庭生时用的那种眼神，带着三分好奇三分考量三分揣测，以及一分探究的意味——萧安赢对待那些觊觎朝局动荡的人能狠得下心来，那他对庭生的那种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题外话]
上周有位亲，问我《热血长安》的更新打算
挺高兴的，还有人惦记着，
这种感觉真挺好的
仿佛是一种惊喜
原本以为是没有多少人看所以就暂停了……
惭愧，我原本答应周末把前面的看一遍周一来更新的，
结果今天写了两篇更新之后，就没有时间了
年底是个特殊时期，不过要写的材料就算再多，我竭尽全力保持更新
谢谢大家的理解、支持、以及喜爱
说实话，写到现在能有这么多人喜欢，我已经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