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53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五十三
明台木讷地点点头，显然还没有从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中走出来，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了一点点穿过生死、劫后余生的小庆幸，当然，同时也有点怨恨明楼偏要选在这样一个乱世之间逼着自己离家外出求学。
不能怪他，因为他实在看不懂明楼的个中深意，于他而言，同样是离家在外，香港也绝不会比巴黎更安全，他只能勉强接受明楼那个关于“离家近”的理由，哪怕口服心不服。
王天风盯着明台有些发白的脸色，知道他是吓到了，同时在脑海里面也把明台和明楼放在一起，偏偏找不出这兄弟二人的相似之处，也难怪，王天风想起来了，明楼曾说过，他这个弟弟是明家的养子，与明楼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明台此刻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明家对这个养子很是宠溺，就连明楼也对他偏爱得很，相对而言，那个叫明诚的年轻人倒是跟明楼的性格更像一些。
王天风的目光滑到明台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从刚刚开始，明台就在看这本书，直到后来被那一场闹剧给打断了。
王天风指了指那本书，问道：“你看的是什么书？”
“《西印度毁灭述略》。”明台答道。
王天风按住明台手上的书，明台虽然一愣，还是犹犹豫豫地放开手，让他把书拿起来，端详了一下，问道：“讲什么的？”
明台答：“有关殖民主义的暴虐，西印度将渐渐失去原有的姿容。”
王天风突然就笑了，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明台摇摇头：“萍水相逢，没那个必要，我家里人说，跟陌生人保持一定距离，可保一世平安。”
“你刚刚救了我的命。”王天风提醒道。
明台还是摇摇头：“我只是好意提醒了一下，而且，看您的身手，似乎也不需要我的提醒。”
“你可知道我是谁？”
明台耸耸肩，无所谓地道：“看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不是什么普通人。”
王天风听了这话，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他问道：“你怎么知道酒里有毒？”
明台的身上到目前为止，还保留着一些类似小孩子一样的特质，比如他常跟家里的哥哥姐姐撒娇，以换的一些权力和好处，又比如当他感觉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正以一种欣赏的态度同他平等对话，他又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于是，他很得意，甚至带了几分自我夸耀。
“很简单，您要了红酒，他餐车上有红酒他不拿，却非要特意开了餐车柜替您拿了一瓶出来，而且还是一瓶已经开过的红酒，这就已经很反常了；他倒酒的姿势很麻利，但看上去并不优雅，显然是经过特意训练出来的，而并非是通过长期为客人服务而熟能生巧，所以他很可能并不是飞机上的服务人员，至少不是一个合格的服务人员，而这里是飞机上的贵宾舱，实在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意外。”
王天风有些吃惊：“就凭这些？所以你判断他下毒？”
“我只是觉得有异常。所以试着让他自己先喝一口。如果我的判断是对的，那么我就阻止了一场谋杀，就算我的判断错了，也无伤大雅，出门在外总会遇上几个蛮横的人提几个无礼的要求。”
“是的，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并不太平，就算香港，也面临战乱，你家里人怎么答应让你一个人去香港，”王天风点点头，的确有几分赞赏的意思，说：“你去香港做什么。”
“我是学生，除了读书，还能做什么？”明台得意地挑了挑眉头，说，“而且也不要小看我，我在西洋剑术馆练过剑术和拳击。”
“你去过国外？”
“和我大哥一起去过巴黎，有空的时候，我们也会去乡间打猎。”明台说，“那里流行这个。”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活动，明台又恢复了生机活力的样子，仿佛刚才因为突如其来的打斗而变了脸色的人并不是他。
王天风说：“你和你大哥的关系不错。”
明台听了撇了撇嘴巴，说：“还好。”然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挺好的。”
王天风又笑了，脑子里面想着明楼若是听到明台这番话，看到明台此刻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又是一种什么表情。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实在是一件可乐的事情。
“读书之后有什么打算和安排？”王天风问道，看明台露出一丝丝疑惑，王天风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人总是有志向的，你看起来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总不可能一点打算也没有吧。”
明台听了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似乎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问过自己的打算，之前更多地似乎都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听大哥大姐的意思，他突然有了点想法，不过对眼前这个陌生人，似乎没有详说的必要。
于是，明台随意道：“大概回家里安排个工作吧。”
王天风没有忽略明台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尤其是明台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他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机灵的人，若说之前还对上面交代的任务持有怀疑，现在这一点怀疑也被明台到现在为止的精彩表现所征服了。
王天风状似无意地又翻了翻那本《西印度毁灭述略》，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书的封面，说：“从你看的书，还有刚才解决了那一场暴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有‘个性’且有‘悟性’的人，有一个忧世拯民、奋进求成的江湖侠义之心。生当乱世，你有才华，难道就甘心做一个芸芸众生里披了保护色的‘逃兵’吗？”
明台听出了他弦外之音，眯起了眼睛：“先生是什么人？”
王天风大笑：“你刚刚已经说了，我大概不是一个普通人。”
明台说：“先生刚刚的这一番话，听上去更不像是个普通人了。”
王天风说：“你看了这本《西印度毁灭述略》，看了西印度经历的殖民主义的暴虐，就没发现我们自己的国家也正在经历和西印度一样的殖民主义的暴虐吗？卢沟桥一声炮响，我们的民族陷入战乱和离乱中，为什么不把深藏在内心的呐喊和忧愁化为实际行动呢？为什么不肯出来做一个为国奋战的勇士呢？”
明台顿时了悟了一切，包括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也有了基本的概念和猜测。
王天风的几句话，把他说的热血沸腾，并且让他有些心动，不过耳边还残留着出门之前家里人的叮嘱，所以他显得有些犹豫。
“我，”明台说，“我并没有那份能力。”
王天风已经看穿了明台的想法，也就并不急着戳破明台的心思，反倒变得气定神闲，十拿九稳：“确实，有些事情也急不来，不过可以慢慢学。”
***
明楼跟着汪曼春到了汪家大宅，汪芙蕖一听说是明楼来了，连忙迎了出来，亲热地招呼明楼进来坐。
等到明诚把带来的礼品礼盒送上来，明楼颔首笑道：“老师，多年未见，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老师不要嫌弃。”
汪芙蕖忙让下人接过去，拉着明楼坐下，说：“你出国也是这么多年了，不过老祖宗的规矩还是没忘，这一点很好，不像曼春，总是怪我这个老头子，老思想。”
汪曼春不满意的嗔怪了一声，明楼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
当然汪芙蕖也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下看着明楼和汪曼春这一对当年的金童玉女坐在自己面前，突然就有了一些别的心思。
汪芙蕖问道：“回来多久啦？”
明楼说：“刚回来几天的时间，没多久。这两天忙着到其他各家亲戚之间走动，还有明台去香港读书的事情，所以来得晚了，请老师谅解。”
汪曼春连忙抢过话来：“师哥刚一腾出功夫，就亲自上门来看您老人家了。”
汪芙蕖看着自家侄女儿这娇羞的样子，笑道：“我还没怪你师哥呢，你就巴巴地护起短来，哪天要真成了一家人，你怕是连自家门都不回了吧。”
汪曼春羞的脸更红了，尤其是没有听到明楼出言解释澄清，心里就更加开心了，于是小算盘也就打得更快更响，只见她从明楼身边站起来，走到汪芙蕖身边坐下，一手拽着汪芙蕖的胳膊，摇着晃着撒着娇道：“师哥刚回来，也没什么打算，好歹是您的高足，您也帮着想想办法，安排一下，以师哥的能力，也算是帮您老人家挣面子！”
汪芙蕖看了一眼明楼，见他望着汪曼春的眼神里面满是柔情，又见汪曼春难得像这样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便说道：“倒是有个职位合适。眼下新政府刚刚组建，正是用人之际，我可以推荐你去经济司或财政部谋个一官半职，也算不辜负你的一身经济学问，你觉得呢？”
明楼听了这话，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自己要进汪伪政府、混个掩护身份的目的算是轻松达成了，不过面上还是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犹豫道：“跟着老师做事，自然事半功倍。不过，您也知道我大姐的脾气，她向来不主张明家的子弟去搞政治，尽管她知道政治、经济不分家。”
汪曼春一听这话，立刻就变了脸色，说：“是啊，像我们这种靠打打杀杀混饭吃的人，更加入不了你姐姐的法眼。”
一时之间，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淡淡地弥散开来。
汪芙蕖打着哈哈笑道：“政治经济的确是不分家的，何况，为新政府办事，也是一件振兴民族经济、复苏民族产业的好事，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事关民生民计的大事要事，你大姐只是一时想不通，等日后慢慢就会明白了。”
然后又用状似小声，却又刚好能让明楼听清楚的声音对汪曼春说：“你就是性子急躁，你师哥心里自然有他的打算、他的想法、他的考虑，你一个女人家，要多体谅，多替他考虑。”
言语之间都在拉近和明楼的关系。
既然有了合适的台阶，明楼自然也就顺势下来，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老师的话有道理，那就按照老师的意思来吧。不过我大姐那边，我想还是先暂且不要告诉她好了，免得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汪芙蕖大笑，说：“就按你说的办！明楼啊，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我想你和曼春这么长时间没见，料想也有很多心里话要说，你们自去说会话吧，等到吃饭的时候叫你们……”
汪曼春红着脸，拉了明楼就要离开。
明诚自然没有跟着去的道理，随便扯了个理由，准备先离开了汪家，约好饭后再来接明楼回家。
明楼似有顾虑一样的特意交代明诚不要先回明家。
明诚点点头，答应了。
汪曼春望着明诚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道：“师哥，阿诚听话吗？是听你的话，还是听你大姐的话？”
明楼疑惑道：“你问这做什么？”
“问问而已。没什么。”汪曼春笑了笑，然后拉上明楼往自己房间去了。
[题外话]
今天上午开了个会，然后就看见市局下了一个长达一千字的通知
粗略地看了一下，至少是要准备五个文字报告或者PPT
我感觉每一项后面都直接署上了我的名字
而更神奇的是，直到此刻，真正负责这几项工作的人还没有来跟我沟通报告材料的问题
于是是打算我主动领取任务吗
我这么爱做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