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难心记(第二部)》014

【文案】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平静的一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风起云涌。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有心的地方,就有牵肠挂肚。


十四

这几日,琅琊阁和溢香楼的消息接连被送到靖王府来,久不参政的萧景琰重新开始上朝,当大臣们看到萧景琰同皇帝一起进来的时候,满脸惊诧。

毫无疑问,关于靖王殿下回金陵城参加霓凰郡主大婚庆典的消息,大家都有耳闻,但是,这位退位王爷不问朝局政事已久,这次回来事先也并没有任何先兆或消息说预备长久地留下来,更没有提到回朝之事,因此,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沈追、蔡荃等一干当初支持萧景琰夺嫡称帝的老臣,在经过了长久的打压和几乎令人窒息的朝局之后,此刻见到萧景琰的身影,更像是见到了一缕击溃黑暗、荡涤浊流的光,单从表情就能看出心里的激动。

当然,这也是萧安赢之所以请萧景琰回来的原因——打江山时的情谊中来的比守江山时安稳,对于这些老臣而言,无论此前心中有多少委屈、多么无望,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更重要的是,他把萧景琰请回来,就意味着告诉所有人,他,萧安赢,预备反抗了。

言豫津几乎看呆了,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萧景琰穿朝服的样子,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萧景睿,脸上露出和自己一样的表情。

言豫津扯了扯萧景睿,努努嘴巴,小声问道:“景睿,你知道吗?”

萧景睿摇摇头,他的目光一路跟着萧景琰,直到萧安赢吩咐赐坐,萧景琰谢过君恩后安坐在殿前,那一起一落的姿势传递传来的是一种魄力。

这代表什么呢?

萧景睿由初始的激动已经变得隐隐有些担忧。

代表着,原本打算寄情山水、不问世事的人,如今又不得不重回这浊世之间了吗?

言豫津撇撇嘴吧,说:“看来,咱们是别想着隐居了。咯,真正隐居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萧景睿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的眼睛望着萧景琰,一时之间有太多的话想说,后者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报以一个温和平静的笑容,没等萧景睿再有什么回应,就听龙椅之上的皇帝说话了。

萧安赢说:“众卿,朕资历尚浅,朝局大事,不敢轻下论断,此番皇叔回京,朕犹如得强助,故请皇叔回来,为朕指点一二。”

萧景琰立刻行礼,待萧安赢免礼之后,重又坐下。

此时,坐在这朝局之上,他方有闲暇余力,细细打量朝中这些新贵之臣,把他们每个人的言语反应尽收眼底。

萧安赢手里的那几本密册,只能算作佐证,远不能作为铁证拿人定案。据萧安赢所言,密册上所涉旁观人证均已灭口,还活着的都是与买官卖官之事有直接牵连的受害者,对簿公堂也只能算是各执一词,不但于弄清楚案情无益,反倒会打草惊蛇。

这也是最令萧安赢头疼和想不通的地方——“朕的一举一动,他们就像是了如指掌,总是先朕一步行动,等朕的亲信赶到时,那些证人早已被人灭口,而且从现场狼藉来看,几乎与朕是同时行动。朕就不信他们中间有人会算命,能掐指算出朕的心思打算来。”

“皇帝身边就没有值得怀疑的人吗?”萧景琰若有所思,“如果次次都让对手抢先,只能证明他们的确在皇帝身边安排了细作。皇帝细细想想,可有值得怀疑之人?”

听萧景琰提到“细作”二字,萧安赢的眉头促的更紧,显然对这个问题,他也曾经认真考虑过,思索过,但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显然毫无收获。

萧安赢只能面露无奈地摇摇头。

萧景琰说:“就没有一丝一毫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萧安赢说:“朕自认为也算谨小慎微之人,能留在朕身边的,都是朕多年培养、一手扶持起来的‘老人’,并没有什么新面孔,何况这些又都是机密之事,不宜太多人知晓,这个道理朕也是懂得。”

“那这些‘老人’里面,就没有值得怀疑的人吗?”萧景琰道,“请皇帝再细细想想。”

“朕知道皇叔的意思。”萧安赢说,“一连几次的行动失败后,朕不得不怀疑是朕的身边出了问题,所以对身边这些人,朕曾经细细筛查过一遍,朕身边的暗卫,他们中只有头领杜仲知道朕每次的计划细节,朕查过了他没有问题。然后就是内监总管贵洪,他跟在朕身边的时日最长,但是皇叔知道,他一向是跟在朕身边的,并没有什么机会同这些人接触。朕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能有什么办法传递消息。再加上几乎每次都与朕同时行动,令朕不得不怀疑是行动中走失的风声。”

萧景琰点点头,萧安赢的推断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这样,不如直接从那些证词入手,一一揭开这些人的丑恶嘴脸。”

于是才有了萧景琰今天上朝的一幕。

他曾是帝王,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此刻他正一脸平静地坐在朝堂之上,如同旁听者,用另一个视角一一打量这些人,偶尔他会把眼神刻意专注地停留在其中一些人身上,然后再移开,叫人实在摸不透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至于梅长苏,虽然萧景琰明白并不可能叫他袖手旁观,但至少不愿他深涉其中,因而萧景琰让他留在苏宅中等消息就好。

梅长苏曾笑谈,又做回了当初那个谋士。

萧景琰却摇头,说,这一次你只做我的老师就好。

脑子里面想着这句话,梅长苏有些走神,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却见飞流把手里的剑扔在了地上,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再看庭生,跌坐在地上,看上去是被飞流打赢了。

梅长苏让人把庭生扶起来,又冲飞流招招手,叫他过来说:“你既然打赢了庭生弟弟,为什么还耍脾气?这样不好。”

“不用心。”飞流睁着眼睛,回过头去瞪庭生,还想再发脾气,却被梅长苏拦下来了。

“先生……”庭生替飞流把地上的剑捡了起来,递给飞流,飞流不肯接,庭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向梅长苏求救。

梅长苏笑了笑,伸手替飞流接过来,像这样执剑在手的感觉,梅长苏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了,剑柄的粗糙,以及剑身上的寒光,让梅长苏一时有些失神,盯着自己手里的剑,半天没说话。

“苏哥哥……”

“先生……”

听到叫声,梅长苏回过神来,说:“飞流啊,庭生弟弟帮你捡起来了,你要接过来拿好。”

“哦。”

“还有,你打赢了庭生弟弟,就要教他练得更好,而不是冲庭生弟弟发脾气。”

“不用心。”

庭生听了飞流的话,刚想出言辩解,却被梅长苏拦下来了,于是只好先忍住不说话。

梅长苏说:“也许庭生弟弟心里还有事呢?”

“苏哥哥?”

“对,就像苏哥哥一样。这下,飞流懂了吗?”

“懂。”飞流点点头,看神情终于不生气了,他接过刚刚被自己扔出去的剑,就去拉庭生的手。

庭生知道他是按照梅长苏刚刚说的,想要教自己练剑,正要转身跟飞流一起走时,就被梅长苏叫住了。

“先生?”

梅长苏说:“飞流,苏哥哥有话想跟庭生弟弟说,你先自己玩好吗?”

飞流看了看梅长苏,又看了看庭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梅长苏冲自己点头,于是笑着走开了。

“摔疼了吗?”梅长苏问庭生,“飞流有时候下手有些没轻没重,连蒙大统领都差点在他手上吃个大亏。”

“我听飞流哥哥讲过。”庭生忍着笑意,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了当初飞流讲这些时候脸上的得意。

“庭生,你有什么心事吗?”梅长苏又问道,“能讲给先生听吗?”

“先生,若我也想为国出力,先生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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