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60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六十
这段日子王天风一直留意着明台的动向。
他心里清楚，前几天那辆打着送军需补给旗号闯进军校的货车，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明台救出去，至于是谁安排了这次营救行动，王天风的心里也清楚的很。
明楼蛮横地干扰了军校同总部之间的通讯联络，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解除干扰，并且在第一时间给王天风发来了电报，问候他全家，电报落款，毒蛇。
王天风看了一眼哭笑不得，他劫走明台的时候用的是真名，明楼给他发来的电报，用的却是代号，也就相当于两个人从今往后，仅剩下工作关系了。
如今明楼也有了新的搭档，王天风想，从前的生死联系，如今仅剩下工作关系了。
明楼还“好意关心”他——若是总部拨给军校的军需费用不够，或者补给来不及供应，君，大可向在下开口。
郭骑云疑惑：“毒蛇这是什么意思？”
“去，除了分给其他学员，我的那一份，拿给明台。”
“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天风指了指桌上的电报，说：“我得让他弟弟在军校吃饱穿暖了，未来哪一天碰上面了，才不会被这条毒蛇狠狠地咬上一口。”
郭骑云有些不解，也有些不信：“您当初听令，把他弟弟带到军校来，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如今，怕不是单单保证他弟弟在军校吃饱穿暖就能消了他心头之火吧。”
王天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郭骑云见他不再说话，以为王天风默许了他的话，心里也对未来的事情有了隐忧，便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王天风心里当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起了当初明楼拉着自己加入党国时的那一番慷慨激昂，以及后来又把明诚拉入了军统，如今不过是同样一条路，同样一个选择，明楼心里就算舍不得他的小弟，也未必不明白这是大义。
只不过使得手段终究不太光彩。
他不怕明楼记恨，只怕未来无颜再见面。
但这些终究是未来考虑的事情，眼下，他要考虑的是明台。
从前他虽然不认得明台，但是，仅凭明楼曾经讲过他家小弟的那些光辉事迹，这样一个“少爷兵”，是绝不会瞬间领悟了理想与信念，在他身上还谈不上什么政治倾向，不过就是一张白纸，任人宰割，单纯、幼稚、充满幻想。尤其是，现在把这样一个有着华丽羽毛、向往都市繁华的贵公子，关在这样一个偏僻荒凉、听不到喧嚣人声，每天只与枯燥单调、甚至痛苦作伴的军校里面，他就不信明台会收起那些花花肠子，乖乖地拿个“优秀”，熬到毕业。
但是，如果明台有别的心思，他为什么不跟着救他的人一块儿走呢？
王天风仔细翻看了明台在这几天的训练成绩，依旧科科优秀，同于曼丽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但是，越是这样，王天风心里越是不安。
火山就是这样的，总是积压上一段时间，然后一次性喷涌而出，叫人来不及应对。
他怕明台就是这样一座暂时还在休眠中的火山，就等着哪一天给个机会然后突然爆发。
事实上，明台的确不负所托。
当王天风看见明台那种特有的嘴角上扬、温润优雅的笑容时，他就知道“麻烦”来了。
他冷静地端起茶缸，喝着茶，看明台脸上挂着笑容，他觉得应该还不到火山喷发的时候，所以他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等着听明台介绍他所谓的“一份新的学习计划”。
只不过越听下去，王天风的手上用的劲儿就越大，看着明台的眼神，也越来越严厉，最后几乎是瞪着明台，然后说话的人还尚不自知。
明台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与纠结那天来救他的人是谁，以及是谁派来的。他旁敲侧击地在电话中试图跟明诚确认，然而明诚却像是认定了他在香港，问要不要寄点东西到港大来，于是明台只好作罢，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
事实上，家里暂时不知道他的消息，对他来说，能显得轻松一点。
他曾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报效祖国的信念不够坚定，并与于曼丽认真讨论过这个问题。
可是于曼丽说，这是因为他想家了，因为军校的生活太单调了，这是一种规律、但是缺少自由的生活，每天周而复始地学习，像他这样的人是不能长久忍受的。
明台问道，我是个什么样人。
于曼丽摇摇头，说，你是自由惯了的人，而自由惯了的人，是不能接受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失去自由，这就好比突然折了一只鸟的翅膀，它还没有认清、没有接受从此再不能飞出去的事实，所以，就会不断尝试，想要飞出去。
于曼丽停顿了一下，然后笃定地说，这种折磨，会逼得人渐渐发疯。
明台回来以后自己想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他渐渐有了一种被冠冕堂皇地囚禁了的感觉，就连军校里打饭的钟声、学员们敲饭盒盖的清脆声、教室楼下水管子前哗哗的流水声，宿舍里木头床吱吱的摇晃声都成为了他枯燥生活的点缀。
他的确就快疯了。
那你呢，明台问于曼丽，你想家吗？
他以为像于曼丽这样娴静柔美的女孩子，大抵是不爱这种每天打打杀杀的生活，他想，恐怕又是一个被抓到军校来的。
却见于曼丽面对这个问题，长久的沉默，脸色也变得灰暗起来，最后竟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冷凉有棱地落下来。
当然，也落到了明台的心里。
所以，明台立刻开始着手拟定“学习计划”，然后兴冲冲地跑来同王天风汇报：“老师，我想下个星期和于曼丽一起去一趟维也纳。就一个星期。钱的事您不必操心，我来负担，您只需要准假就行。”
王天风看见明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心不虚、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荒唐话，甚至一副好商好量的好学生样子，连虎着脸发火的“志气”都没了。他的眼睛扫了一眼面前桌上的几封重要文件，然后放下了茶缸，“气定神闲”地问道：“去那儿干吗？”
“休假啊。短暂的休假会促进彼此的了解，增进感情，生死搭档相互之间建立起良好的友谊和信任，有利于将来更好地开展工作。”
明台回答地很快，很明显，这个“学习计划”在他心里考虑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王天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点上，吸了一口，问：“只去维也纳？你怎么不带她去凯旋门呢？我听说那里也很不错。”
“是挺不错的，我去过，”明台一听王天风这口吻，更来了兴趣，连忙说，“不过现在是维也纳森林最具有魅力的时候，空气芬芳，天气也很好。而且，不瞒你说，我大哥在欣特布吕尔的农村有一间私人别墅，我中学时代的寒暑假基本上都在那里度过。从经济的角度上考虑，去维也纳比去巴黎划算。凯旋门留着日后有机会再去也可以。”
“你还想着日后？”王天风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天方夜谭、匪夷所思。
明台尚不自知，他嬉皮笑脸地说：“以后我同曼丽，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王天风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眉毛跳了几跳，终于忍无可忍，一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厉声说：“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军校！不是灯红酒绿的百乐门，也不是自由世界的跑马场！维也纳？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一听这话，明台的脸色也变了，他问：“我是囚犯吗？”
“你是军人！”
“坐牢的军人吗？我还有没有自由可言？”
“有。”王天风很简洁地回答，“你有，有节制的自由。军队有军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明台说，“你把我劫到军校来的时候，是按得哪个规矩？绑架这一条，究竟是军校的规矩，还是党国的规矩？”
王天风实在被他给气坏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同明台毫无意义地浪费精神，同时也不想因为明台的口无遮拦惹来更大的麻烦，于是王天风指着门，厉声呵斥道：“滚出去！马上！否则，我送你去军法处。”
明台倔犟地一个立正，转身出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王天风觉得自己要被明台给气疯了，他端了茶杯，灌下去几口，润一润不断冒火的嗓子，当然他知道明台在在这件事上的小脾气远不是他一句“滚出去”能镇得住的。
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只来了这短短一个月，恐怕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题外话]
我决定先把《伪装者·光荣无价》”搞定，中间夹带《琅琊榜·难心记（第二部）
我很喜欢原文以及电视剧的这一段情节
尤其喜欢王天风冲着明台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张勇老师的作品，真是，紧张与趣味同在
钟汉良那个《一触即发》也很好看
时刻想挖坑的我，真的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