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光荣无价》074
【文案】
国破山河在，人亡志不亡。
问明楼，死，怕与不怕？——答：他日若成丧家犬，不如今日提缨枪；
问明诚，死，怕与不怕？——答：生亦艰险，死有何惧；
问明台，死，怕与不怕？—
—答：怕，但他们不怕，我便不怕；
明镜笑曰——你们不怕，我便不怕。
七十四
明镜是带着满身疲倦回到上海的，这种疲倦是无法隐藏的，甚至于有一种人突然之间就变得苍老了的感觉，但是好在并没有多少悲天悯人的情绪，在她心里，三个弟弟今天走上这条路，应该是一件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祖宗。
不过，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看在亲近的人眼中，自然又是另一种意味了。
所以，明楼此刻满心都是忐忑不安，他害怕明镜这一趟去香港中间又出了什么状况，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从明镜的口风里打探出一点点消息。
“大姐，这趟去香港，路上还顺利吧。”
“还行。”明镜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就是路途远了点，飞机遇上点小气流，有点颠簸，我这把身子骨都快被颠散了，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谁说大姐老了，我看还好，正年轻，别有一番韵味。”明楼难得一副嬉笑讨好的样子，叫明镜一时有些晃神，仿佛看到了明台。
明镜心里清楚，因为国恨家仇的事情，明楼虽然自身坦荡，但对自己是心存愧疚的，如今若是知道明台也走上了这一条路，只怕明楼更觉得无颜面对自己，就算自己如何劝慰，也不过是平添一丝烦恼罢了。
明台不仅仅是明镜手里的一块宝，更是明楼手里的一块宝，是整个明公馆的一块宝，于是，明镜打算长久地瞒下去。
故而，明镜瞪了一眼明楼说：“当初是谁向我保证，把明台送去香港念书，比送去国外要方便一些？我看也一样，都是见不着面。”
明楼连忙大呼冤枉，说：“近多了，大姐。您看您，头一天说要去，第二天就到了。路上颠簸点也在所难免，您弟弟我如今也只是个普通政府官员，就只能到这儿了，您知足吧。”
明镜冷哼了一声，像是还在为路上所受的劳累之苦不满。
明楼又问道：“大姐，明台在那边还好吗？当初阿诚说要给他请保姆，央求了我半天，好容易我松口答应了，那小祖宗反倒不答应了，大姐这会儿见到人了，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人瘦了，也黑了。”仿佛提及明台，又戳中了明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扭过身子，指着明楼，道，“你在巴黎是不是又管着明台了？老骂他？我瞧着他一个人在香港，过的可不算好，家里锦衣玉食，出去了样样都不合心意，又不敢找家里要，生怕你又骂他少爷脾气，吃不得苦。”
“这小祖宗，净在大姐面前瞎说话……”明楼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看见明镜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了过来，只好噤了声，虽然面上碍着明镜，只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是明楼心里却不得不称赞明台的聪明，看着明镜气鼓鼓的样子，明楼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明楼继续扮演自己“长兄如父”的角色，还必须是个“严父”，不过，纵然是个“严父”，但在明镜这个“慈母”面前就显得有些气短。
明楼说：“大姐，明台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也该独立了，您就是凡事都替他想的太过周到，才养成了他这爱抱怨的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没个长性，只凭兴趣使然，兴趣过了就过了。这也就是明家家大业大，不愁吃穿，才养得起他，若是在寻常人家，难不成他便坐吃山空地混日子吗？再说了，就算明家家大业大，不多他一个闲人，难道大姐就愿意明台以后成个睁眼瞎，混沌度日吗？”
“胡说什么呢？”明镜不乐意地打断了明楼的话，“说谁是闲人？说什么是睁眼瞎呢？我们明台可不是。”
“是是是，不是。”明楼顺着明镜的话应了几声，说道，“我们家的小少爷，哪儿能一无是处。”
“你就是要跟我较劲是吧？”
一看明镜板起了脸，明楼立刻闭了嘴，不过，明镜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简单的放过他，明镜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大弟弟实在是一个聪明人，而且血缘亲情之间有一天浑然天成的默契，就像自己了解明楼的性格一样，明楼也一样了解自己，所以，明镜清楚，自己刚刚这一番抱怨不满还远远不够份量，缺上一点就意味着反常，待明楼细想下来就能抓到破绽。
于是，明镜继续骂道：“你还跟我说明台的错处不是，我还没说你呢，你给我选的那是什么酒店啊？我前脚刚住进去，后脚那里就出了枪击案，死了三个日本人，瞧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
明镜只知道明楼如今另有身份，是个伪汉奸，但是万万想不到他人在上海，这香港发生的事前也能跟他扯上关系，甚至还是个知详情的人，所以只管抱怨明楼给她订的酒店不安全，连明楼脸上忽地煞白的脸色，明镜也当做是他在知道自己在香港的经历的后怕与担忧。
“当时我离开酒店办事去了，明台还留在酒店呢，你晓不晓得，等我回去看到那个酒店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说刚刚发生了枪击案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啊，我担心坏了啊！”尤其当明镜说出明台的名字以后，明楼的脸上变得更加难看了，这叫明镜有点不忍心，于是连忙转口道，“不过还好，明台那孩子太累了，跟我回酒店就睡了，醒过来也吓了一跳。”
明楼小心地问道：“明台还好吗？”
明镜一愣，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明台裹在被子里面一边流泪一边喊着“姆妈、姆妈”的样子，突然间控制不住，眼泪就下来了，惊得明楼一跳。
明楼连忙坐到明镜身边，一手揽过明镜，问道：“大姐，出什么事了？”
“明楼……明楼……”明镜咬着嘴唇，颤颤巍巍地说，“从前的事，明台一天都没有忘记……从来没有忘记……这孩子看上去没心没肺，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整天图个乐呵……他心眼好，怕我伤心，所以从来不把心里话说出来……都藏在心里……我以为他当时还小，又过去了这么久，很多事情大概都不记得了……他都记得，明楼啊，他都记得……”
一时间，明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疼明镜，也心疼明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题外话]
还要赶几个材料出来，所以今天就到这里了。
下雪了，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