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难心记（第二部）》019
【文案】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平静的一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风起云涌。
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有心的地方，就有牵肠挂肚。
十九
对于萧安赢将萧庭生派去了长林军的安排，梅长苏是赞同的，但是对于萧景琰关于萧安赢那一番“威胁与手段”的论调，梅长苏又不知从何说好——他能明白萧景琰的苦心与顾虑，与此同时也止不住的有些担心。
“冲动了。”梅长苏望着擂鼓台上，一身戎装，英姿焕发的萧庭生，对着身边的萧景琰一阵叹息。
萧景琰摇摇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地略过这个话题：“我从没有见到庭生像今天这样精神，就算当初将他救出掖幽庭，他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当一个人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活的有希望。”梅长苏说，“祁王兄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以儒雅贤德冠绝天下，如今他的儿子秉文兼武，也算不负所托。”
“小殊，”这几天萧景琰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件心事，索性现在一起说了，“当日你曾说过，只凭这几个利欲熏心、爱好聚敛钱财的不轨之臣，不敢有想要翻天的胆子，再加上毕竟皇帝手里握着实权，而且这几日我看皇帝也是有想法有决策的，断然不是一个昏庸之徒，这一点那些新贵大臣们想必也看得出来，难道真要谋权篡位不成？小殊，你可有什么新想法？”
“景琰，长林军的第一次出征，就是你身为太子亲征，那时候长林军才刚刚组建，我们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大渝、东海、北燕和夜秦四国边境之乱，重树大梁国威，让边境国家见到长林军的旗号，就像当初见到赤焰军一样，万万不敢轻举妄动。”
在那一仗结束之后，梅长苏大病了一场，九死一生，所以，虽然是个大胜仗，但是谁都不愿意提及此事，唯独在梅长苏自己心里，那是一个新起点的开始，所以此刻说起来也豪情万丈。
萧景琰当然明白他的心情，说：“是啊，就从那一仗，大梁又重新有了自己的亲军卫队，虎狼之师。”
“我记得，蒙大哥是第一任统帅吧。”
“是，蒙大统领善战，统帅之责非他莫属。聂锋兄弟二人、卫峥、当初这些赤焰军的将领都进了长林军，从此长林儿郎就成了大梁脊梁。”
“景琰，所以，长林军绝不会叛！”
“小殊？”萧景琰一时愕然，并没有听懂梅长苏的意思，只是对梅长苏这句话觉得奇怪，“长林军当然不会叛。”
梅长苏收回眼神，扭过身子，面向萧景琰，说：“这是一支虎狼之师，而且是一支绝不会背信弃义、叛国背主的虎狼之师，景琰，换作你，在没有把握控制住这支虎狼之师的前提下，你敢谋权篡位吗？”
萧景琰又看了一眼操练场上列队整齐的兵士队伍，银甲缨枪上寒光凛凛，透出来一股磅礴气势。
真是好一支大势雄兵！
萧景琰摇了摇头。
“古往今来，就算要谋权篡位，为了得民心得天下，也必然要师出有名，何况如今乃是盛世，新贵之臣也并非皇室宗亲，一旦打算谋权篡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登高一呼，众山响应的效果是万万做不到的，既然如此，做个‘贪官’也还罢了，何必非要做个乱臣，拿命去搏呢？”
“小殊的意思是……”萧景琰的脸色瞬间变了，脑袋里面的想法也在梅长苏这一番话下变得清晰起来，顿时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在这些人背后，有……皇家宗亲？”
梅长苏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有可能的。皇帝投鼠忌器，不敢急症下猛药，大概也有这方面的顾忌。”
一听这话，萧景琰犹如感到刺痛一般，顿时抬眼望向擂鼓台上的萧庭生，刚刚还倍感欣慰，此刻这种感觉又好像变质了一般，竟无法形容是种什么心情了，神色复杂地说道：“既然如此，把庭生派到这里来又是何意？”
“你亲手教出来的这个孩子，果真不是一般人，”梅长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大概也都想到了，所以才把庭生派到长林军，而且对庭生来讲，他若要选择出仕，长林军也是最好的一个契机和环境，庭生不会拒绝，我们也不会拒绝。”
“小殊，你别再拿我打趣了。”萧景琰有些无奈。
不过梅长苏摇摇头，说：“并非打趣，这个孩子，的确很不一般。思虑周密，考量周全，更重要的是，也并非一定就是坏事。以庭生的身份，在长林军，并不算吃亏。何况，若真要他们两人之间从此兄弟齐力，君臣一心，迈出这一步至关重要。在宫里他对你讲的那一番话，也未必不是真心。景琰，关心则乱，我希望你关心而不乱。”
对于这一层敏感而尴尬的“兄弟关系”，梅长苏和萧景琰从来没有像这样摆到明面上来讨论过。
萧景琰长呼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说道：“这几日，我确有力不从心的混乱之感。对庭生，弥补不了的东西太多，我总觉得亏欠他了，总想着什么都替他考虑周到。至于安赢，他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虽然无子，但他与我父子无异，在他们二人中间，我实在难以置身事外。”
梅长苏又看了眼萧庭生，说：“既然两个孩子都是跟在你身边长大的，你对他们总该比对别人多些信心。谨小慎微就好，毋须矫枉过正，否则就是我的罪过了。”
这一句是梅长苏的真心话——最近他常常在想，萧景琰在萧安赢面前那一番针锋相对的“威胁与手段”的论调，大概或多或少受了自己的影响，从此多了一层戒备心理，近来萧景琰身上透露出来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也让梅长苏越来越担心。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聂铎带着萧庭生过来了。
萧景琰拍了拍萧庭生身上那副新铠甲，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说：“这铠甲穿上，当真有了少年将军的气势。”
“庭生的功夫，练得有模有样。就是个少年将军了。”聂铎说，“殿下和宗主费心了。”
萧庭生也很兴奋，他也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甲衣，说：“少年将军我还差得远，先从小兵开始做起。慢慢来，以后做个名副其实的将军。”
“说的好，有志气！”萧景琰又是哈哈大笑，刚才的一丝抑郁之感全然消失。
梅长苏也跟着笑了：“庭生，你过来。”
“是，先生。”庭生几步来到梅长苏身边，说，“先生有什么要交代给庭生的，请讲，庭生一定好好记在心上。”
梅长苏替他整了整铠甲，连同脖子上那一条红巾也一并替他整好，说：“你叔父在你身上耗费的一番心血，你不要辜负了。这长林军里多得是能人巧士，你要多看多学，你虽然兵书看得多，但是光会纸上谈兵是不够的，要多跟聂将军学，长林军的军士们都是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他们个个都能当你的老师。”
这一声“叔父”里面，也寄托了梅长苏对萧庭生的期望。
“是，先生请放心，庭生说过的话，庭生都记得。”萧庭生郑重地点点头，说，“庭生万万不会叫叔父和先生失望。”
“好！”萧景琰一把拍在萧庭生的肩膀之上，看萧庭生这挺拔昂扬的姿态，萧景琰终于觉得自己对过世的兄长有了一个交代。
远处，贵洪把披肩给萧安赢围上。
“陛下，风大，若是陛下不过去同靖王殿下说话，便请回吧。”
萧安赢像是没听到贵洪的声音，眼睛只管盯着萧景琰几人，单从那几人说话的神态动作上，即使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出他们正聊得起兴。
“回吧，陛下，太医交代了，莫要吹风。”
“朕把庭生派来了长林军，不晓得皇叔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
“陛下，您就是太劳心了，病才久不见好。太医交代了……”
“太医还交代了什么，你只管一次说完，不要老那太医的话还压朕，朕一个皇帝，说话还没一个太医有用吗！”
萧安赢瞪了一眼贵洪，没想贵洪倒是执着，并未噤声。
“靖王殿下说了，大夫面前，没有君臣，只有病人，医嘱总是要听的。”
萧安赢微一愣神，再望去正看到萧景琰一手搭在萧庭生肩上的样子，回过神来对贵洪道：“起风了，回吧。”
“是。”
“等等，”萧安赢拦下贵洪，说，“去宁王府。”
[题外话]
最近很忙，也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总都会过去的
祝大家开心